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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陽雜記  (清)劉獻廷 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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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●目錄

  重印說明

  前言

  劉處士墓表 王源

  劉繼莊傳 全祖望

  卷一

  卷二

  卷三

  卷四

  卷五

  跋 潘祖蔭

  ●重印說明

  《廣陽雜記》一書,原由汪北平、夏志和兩同志點校,於一九五七年初版印行。這次重印,請來新夏同志寫了前言,對作者劉獻廷生平及本書內容作了簡要評述,以供讀者參考。我們還在書前加了目錄,改正了初版中的一些錯誤,但限於水平,仍恐還有遺漏之處,敬希讀者指正。

  一九八四年五月

  ●前言

  來新夏

  劉獻廷字繼莊,一字君賢,別號廣陽子。直隸大興人,但大部分時間居吴下。清順治五年(一六四八年)生,康熙三十四年(一六九五年)卒,年四十八歲。關於繼莊得年問題,其說不一。書中所錄王源撰《劉處士墓表》開篇直書「年四十有八,卒於吴,歲在乙亥七月六日」。全祖望撰《劉繼莊傳》則頗致疑義說:「若謂繼莊卒年四十八,亦恐非也。」但王崑繩與劉獻廷志同道合,相處較久,非一般泛泛者比。繼莊身後,崑繩為經紀喪葬,並於「己卯(康熙三十八年)正月過吴,始一拜其墓,而流涕為表。」既始終其事,又記月日鑿鑿,是王表之說,似當無誤。

  繼莊生於清初,一生不仕,以教讀著述為事。康熙二十六年曾一度至京參與《明史》及《一統志》之纂修工作,與萬斯同、顧祖禹等共事。繼莊學識頗為時人所推重,萬斯同當時稱博學,「於書無所不讀,乃最心折於繼莊」(全祖望撰傳)。王表稱他於「禮樂、象緯、醫藥、書數、法律、農桑、火攻、器製,傍通博考,浩浩無涯涘」。全祖望更申論繼莊學術說:

  「繼莊之學,主於經世,自象緯、律曆以及邊塞關要、財賦、軍器之屬,旁而歧黃者流以及釋道之言,無不留心,深惡雕蟲之技。其生平自謂於聲音之道,別有所窺,是窮造化之奧,百世而不惑。」

  謝山評論亦可獲證於《雜記》。《雜記》不以類次,乃隨手劄錄之作;顧其方面之廣、論識之精、記述之細,確如謝山所言,固未可以「雜」而略之。晚清李慈銘曾對《雜記》有所非議,稱其「多記殘明佚事及國初官制,糅雜無序。偶一考古,大率淺謬。」此正隨手劄錄所難免,而其大部內容仍不失為考證之助。反之,越縵譽《雜記》論聿鍵終於福建,聿■〈釒粵〉終於粵東,由榔終於夜郎,以海終於海諸說是「自來論者所未及」(《越縵堂讀書記》)。此類附會之談正《雜記》糟粕之所在,越縵竟以獵奇而顛倒立論,固不足取。

  繼莊距今三百餘年,而識見甚新穎可喜,其厚今、求實之說為當時不可多得之高論。《雜記》卷二甚至以唱歌、看戲、看小說、聽說書、信占卜、祀鬼神比為儒者六經,並抨擊腐儒誤人,可稱有膽有識,他說:

  「余觀世之小人,未有不好唱歌、看戲的,此性天中之詩與樂也。未有不看小說、聽說書者,此性天中之書與春秋也。未有不信占卜、祀鬼神者,此性天中之易與禮也。……夫今之儒者之心,為芻狗之所塞也久矣,而以天下大器使之為之,爰以圖治,不亦難乎?」(頁一0六——一0七)

  繼莊鄙棄章句之徒,力主博通古今實用之學。卷二中曾記稱:

  「今之學者,率知古而不知今,縱使博極羣書,亦祇算半個學者。然知今之學者甚難也。農政一事,今日所最當講求者,然舉世無其人矣。」(頁一二二)

  繼莊更告誡其弟子要多務實學說:

  「陳青來執贄於予,問為學之方,予言為學先須開拓其心胸,務令識見廣闊為第一義;次則於古今興廢沿革,禮樂農兵之故,一一淹貫,心知其事,庶不愧於讀書;若夫尋章摘句,一技一能,所謂雕蟲之技,壯夫恥為者也。」(頁二一二)

  繼莊深明醫道,能有所創見,而不墨守湯頭脈訣。《雜記》中錄有當時善醫者之處方及病人實踐所得。卷二即記馬紹先以勞動治失眠之效說:

  「馬紹先,山東長山縣長白山人。其尊人馬負圖,字希文,甲午舉人。紹先嘗患病,夜不得寐,醫皆不效,乃自以其意為園圃十餘畝,親操耒耜,學為圃於其間,久之疾愈,是亦可謂善治疾者矣。」(頁五五)

  繼莊史學造詣頗深,於史事不信陳說,每據傳聞,加以調查,然後證實之。卷二載:

  「余聞張獻忠來衡州,不戮一人,以問婁聖功,則果然也。」(頁五七)

  此說正可駁獻忠好殺之謗。

  繼莊於聲音之道,尤具別識,其卷二中之「蠟底諾語」、卷三之「太西蠟頂話」即指今之所謂拉丁語,曾撰《新韻譜》涉及語種頗多,全傳稱其事說:

  「嘗作《新韻譜》,其悟自華嚴字母入,而參之以天竺、陀羅尼、泰西蠟頂、小西天梵書暨天方、蒙古、女直等音。」

  此可見繼莊語言學識之深,亦以見當時學人眼界之廣。

  至其遊踪所至,對山岳寺觀、文物古蹟等考證,水陸行程之道里,皆翔實有據,於地學水利等方面,尤有創見。但書中怪誕不經、封建迷信以及對農民起義誣蔑之詞,亦復不少,讀者自能辨別。

  記載繼莊生平者尚有清沈彤撰傳,近人向達撰《記劉繼莊》及王勤堉編《劉繼莊先生年譜初稿》(《方志月刊》卷九——十二期)。又天津人民圖書舘藏有王漢章撰《劉繼莊年譜初稿》手稿一冊,內容欠充實,似為未定草稿。譜後附《家族考》、《遺詩》等,可供參閱。

  有關本書版本情況,已詳書後潘祖蔭跋文,茲不復贅。

  ●劉處士墓表 王源

  北平王源撰

  劉處士。諱獻廷。字繼莊。別號廣陽子。大興人。生於戊子七月二十六日。年四十有八。卒于吳。歲在乙亥七月六日。與妻張氏。合葬于吳之陸墓山。祖□□。父鑛。為名醫。母張氏、吳氏。相傳其先為吳人。曾祖以上俱無考。 【 處士自言如此。】 處士穎悟絕人。博覽負大志。不仕。不肯為詞章之學。年十九。親歿。挈家而南。隱于吳。初。吳有高僧說法。士人醵金。從之講法華。處士聞之與焉。坐食頃。伏几而齁。僧說罷。處士齁亦罷。明日復往如故。衆竊笑。僧詫曰。客何為者。呼與語。則大驚。拜伏地。曰。公神人也。掖登座。處士夷然登座不讓。暢衍厥旨。衆大說。僧率衆蒲伏。願為弟子。處士笑曰。吾正若誤耳。豈為浮屠學者哉。拂衣去。由是從游者日衆。嘗為學者曰。聖人謂人為天地之心。人渺焉爾且衆。胡為天地之心。嘗學易而得其說。乾也坤也。初交而生風雷。無形也。水火次之。形而虛。山澤又次之。實矣。由是草木生焉。鳥獸育焉。草木鳥獸不已章乎。未竟也。草木不實。則草木之生未竟。而草木熄。天不生人。則天之生未竟。而天地之生熄。人者。天地之實也。故曰。人為天地之心。身豈心哉。心心爾。所謂仁也。天地不能為者。人為之。剝復否泰存乎運。而轉移之者心。人苟不能斡旋氣運。徒以其知能為一身家之謀。則不得謂之人。何足為天地之心哉。故處士生平。志在利濟天下後世。造就人才。而身家非所計。其挈家而南也。尚有貲數千金。以交游濟危難散去。鄰舍一女子許字。夫貧。流于外。母將改聘之。女誓不從。處士聞之惻然。時僅餘藥肆一廛。立鬻金。尋其夫。贈使婚娶。而家益貧。久之。西南大亂。民惶惑不聊生。處士乃入洞庭山。學益力。亂定。妻張氏旋卒。于是慨然欲徧歷九州。覽其山川形勢。訪遺佚。交其豪杰。博采軼事。以益廣其見聞。而質證其所學。初。故尚書徐健庵及其弟故大學士立齋兩先生聘之。不就。至是歸里。將付其子燮于其兄御史賓廷。徐又聘之乃就。而予以修明史。亦館于徐。與處士道同志合。日討論天地陰陽之變。伯王大略。兵法文章典制。古今興亡之故。方域要害。近代人才邪正。其意見之同。猶聲赴響。而處士于禮樂象緯醫藥書數法律農桑火攻器製。傍通博考。浩浩無涯涘。嘗從容謂余曰。吾志若不就。他無所願。但願先子死耳。予驚問故。曰。吾生平知己。舍子其誰。得子為吾傳以傳。復何恨哉。嗚呼。生死無關于天下。不足為天下士。即為天下士。不能與古人爭雄長。亦不足為千古之士。若處士者。其生其死。固世運消長所關。而上下千百年中不數見之人也。顧留京師四年。有奇遇而訖不見用。庚午。復至吳。遂南遊衡嶽。因而歸。方謀與同志結茅著書終老。乃不一年死矣。處士為人良易。負絕世之學。而虛衷常自下。誨人諄諄不倦。其少也。讀書每竟夜不臥。父母禁不予膏火。則然香代之。因眇一目。又折其左肱。落落攝敝衣冠。躑躅風塵中。人無敢易之者。蓋其心廓然大公。以天下為己任。使得志行乎時。建立當不在三代下。而竟溘然齎志以死也。豈不悲乎。死之日。門弟子哀號擗踊不欲生。行路咨嗟涕洟。予在京聞之。驚痛欲絕。召其子燮于天津。與友人斂金為位哭之。而使燮奔喪于吳。未幾。遂得吉壤以葬。予不及銘其壙。己卯正月。過吳。始一拜其墓。而流涕為之表。嗚呼。處士之心。天地所以不熄之心也。古聖賢以其心傳于後。而古聖賢未嘗死。天下有以處士之心為心者。處士又豈死哉。後之覽者。尚其有感而興焉。

  ●劉繼莊傳 全祖望

  全祖望撰

  劉繼莊者。名獻廷。字君賢。順天大興縣人也。先世本吳人。以官太醫。遂家順天。繼莊年十九。復寓吳中。其後居吳江者三十年。晚更遊楚。尋復至吳。垂老始北歸。竟反吳卒焉。崑山徐尚書善下士。又多藏書。大江南北宿老爭赴之。繼莊遊其間。別有心得。不與人同。萬隱君季野。於書無所不讀。乃最心折於繼莊。引參明史館事。顧隱君景范。黃隱君子鴻。長於輿地。亦引繼莊參一統志事。繼莊謂諸公攷古有餘。而未切實用。及其歸也。萬先生尤惜之。予獨疑繼莊出於改步之後。遭遇崑山兄弟。而卒老死於布衣。又其栖栖吳頭楚尾間。漠不為枌榆之念。將無近於避人亡命者之所為。是不可以無稽也。而竟莫之能稽。且諸公著述。皆流布海內。而繼莊之書。獨不甚傳。因求之幾二十年不可得。近始得見其廣陽雜記於杭之趙氏。蓋薛季宣、王道甫一流。嗚呼。如此人才。而姓氏將淪於狐貉之口。可不懼哉。繼莊之學。主於經世。自象緯律曆以及邊塞關要財賦軍器之屬。旁而岐黃者流。以及釋道之言。無不留心。深惡雕蟲之技。其生平自謂於聲音之道。別有所窺。足窮造化之奧。百世而不惑。嘗作新韻譜。其悟自華嚴字母入。而參之以天竺陀羅尼。泰西蠟頂話。小西天梵書。暨天方、蒙古、女直等音。又證之以遼人林益長之說。而益自信。同時吳修齡自謂蒼頡以後第一人。繼莊則曰。是其於天竺以下書皆未得通。而但略見華嚴之旨者也。繼莊之法。先立鼻音二。以鼻音為韻本。有開有合。各轉陰陽上去入之五音。陰陽即上下二平。共十聲。而不歷喉腭舌齒脣之七位。故有橫轉無直送。則等韻重疊之失去矣。次定喉音四。為諸韻之宗。而後知泰西蠟頂話。女直國書梵音。尚有未精者。以四者為正喉音。而從此得半音轉音伏音送音變喉音。又以二鼻音分配之。一為東北韻宗。一為西南韻宗。八韻立而四海之音可齊。於是以喉音互相合。凡得音十七。喉音與鼻音互相合。凡得音十。又以有餘不盡者三合之。凡得音五。共三十二音。為韻父。而韻歷二十二位為韻母。橫轉各有五子。而萬有不齊之聲。攝於此矣。嘗聞康甲夫家有紅毛文字。惜不得觀之。以合泰西蠟頂語之異同。又欲譜四方土音。以窮宇宙元音之變。乃取新韻譜為主。而以四方土音填之。逢人便可印正。蓋繼莊是書多得之大荒以外者。囊括浩博。學者驟見。而或未能通也。其論向來方輿之書。大抵詳於人事。而天地之故。概未有聞。當於疆場之前。別添數則。先以諸方之北極出地為主。定簡平儀之度制。為正切線表。而氣節之後先。日蝕之分秒。五星之陵犯占驗。皆可推矣。諸方七十二候。各各不同。如嶺南之梅。十月已開。桃李臘月已開。而吳下梅開於驚蟄。桃李開於清明。相去若此之殊。今世所傳七十二候。本諸月令。乃七國時中原之氣候。今之中原。已與七國之中原不合。則歷差為之。今於南北諸方。細考其氣候。取其核者。詳載之為一則。傳之後世。天地相應之變遷。可以求其微矣。燕京吳下。水皆東南流。故必東南風而後雨。衡湘水北流。故必北風而後雨。諸方山水之向背分合。皆當按籍而列之。而風土之剛柔。暨陰陽燥溼之徵。又可以次第而求矣。諸方有土音。又有俚音。蓋五行氣運所宣之不同。各譜之為一則。合之土產。則諸方人民性情風俗之微。皆可推而見矣。此固非一人所能為。但發其凡而分觀其成。良亦古今未有之奇也。其論水利。謂西北乃二帝三王之舊都。二千餘年未聞仰給於東南。何則。溝洫通而水利修也。自劉石雲擾以訖金元。千有餘年。人皆草草偷生。不暇遠慮。相習成風。不知水利為何事。故西北非無水也。有水而不能用也。不為民利。乃為民害。旱則赤地千里。潦則漂沒民居。無地可瀦。無道可行。人固無如水何。水亦無如人何。虞學士始奮然言之。郭太史始毅然行之。未幾竟廢。三百年無過而問者。有聖人者出。經理天下。必自西北水利始。水利興而後足食。教化可施也。西北水利。莫詳於水經酈注。雖時移勢易。十猶可得其六七。酈氏略於東南。人以此少之。不知水道之當詳。正在西北。欲取二十一史關於水利農田戰守者。各詳考其所以。附以諸家之說。以為之疏。以為異日施行者之考證。又言朱子綱目。非其親筆。故多迂而不切。而關係甚重者反遺之。當別作紀年一書。凡繼莊所撰著。其運量皆非一人一時所能成。故雖言之甚殷。而難於畢業。是亦其好大之疵也。又言聖王之治天下。自宗法始。無宗法。天下不可得治。宜特為一書以發明之。是則儒者之至言。而惜其書亦未就。予之知繼莊也以先君。先君之知繼莊也以萬氏。及余出遊於世。而繼莊同志如梁質人、王崑繩。皆前死不得見。即其高弟黃宗夏。亦不得見。故不特繼莊之書。無從蹤迹。而逢人問其生平顛末。杳無知者。因思當是時安溪李閣學。最留心音韻之學。自謂窮幽探微。而絕口不道繼莊與修齡。咄咄怪事。絕不可曉。何況今日去之六七十年以後□□□。并其出處本末而莫之詳。益可傷矣。近者吳江徵士沈彤。獨為繼莊立傳。蓋繼莊僑居吳江之壽聖院最久。諸沈皆從之遊。及其子死無後。即以沈氏子為後。然其所後子。今亦亡矣。故彤所為傳。亦不甚詳。若其謂繼莊卒年四十八。亦恐非也。繼莊弱冠居吳。歷三十年。又之楚之燕。卒死於吳。在壬申以後。則其年多矣。蓋其人蹤迹。非尋常遊士所閱歷。故似有所諱。而不令人知。彤蓋得之家庭諸老之傳。以為博物者流。而未知其人。予則雖揣其人之不凡。而終未能悉其生平行事。乃即據廣陽雜記出於宗夏所輯者。略求得其讀書著書之概。因為撮拾而傳之。以俟異日更有所聞而續序之。

  予又嘗聞之。萬先生與繼莊共在徐尚書邸中。萬先生終朝危坐觀書。或瞑目靜坐。而繼莊好遊。每日必出。或兼旬不返。歸而以其所歷。告之萬先生。萬先生亦以其所讀書證之。語畢復出。故都下求見此二人者。得侍萬先生為多。而繼莊以遊。罕所接。時萬先生與繼莊。各以館脯所入。鈔史館秘書。連甍接架。尚書既去官。繼莊亦返吳。而萬先生為明史館所留。繼莊謂曰。不如與我歸。共成所欲著之書。萬先生諾之。然不果。繼莊返吳不久而卒。其書星散。及萬先生卒於京。其書亦無存者。繼莊平生講學之友。嚴事者曰梁谿顧畇滋。衡山王而農。而尤心服者曰彭躬菴。以予觀之。躬菴尚平實。而繼莊之恢張。殆有過之。惜乎不得盡見其書以知其人。更二三十年。直泯沒矣。世有如晁子止、陳直卿者。倘附存其新韻譜之目。而以予所述其書之大意。志於其後。猶可慰繼莊於身後也。繼莊書中所述大兵征俄羅斯及王輔臣反平涼文。俱極可喜。繼莊之才極矣。顧有一大不可解者。其生平極許可金聖歎。故吳人不甚知繼莊。間有知之者。則以繼莊與聖歎並稱。又咄咄怪事也。聖歎小才耳。學無根柢。繼莊何所取而許可之。乃以萬季野尚有未滿。而心折於聖歎。則吾無以知之。然繼莊終非聖歎一流。吾不得不為別白也。

  ●廣陽雜記卷第一

  大興 劉獻廷 繼莊

  彭秋水聞人言。雲南西面為緬國。至此。地皆平坦。無復高山大澤矣。

  傅弘烈。字竹君。江西進賢人。永曆時。為遷江縣知縣。于王國光麾下投誠。詭云中書。授韶州府同知。陞慶陽府知府。上書論平西。上知其忠。密敕廣西梧州安置。

  吳應期岳州失守。退至交水。郭壯圖絞殺之。以其失陷封疆也。壯圖與應期。有宿憾焉。應期。字維周。

  舜投四凶于四裔。以禦魑魅。四裔者。四夷也。余謂四凶在朝。雖為凶族。然有君子所不能及者。是以彼之下駟。亦足以走我之上駟也。不然。亦豈能以變四夷、禦魑魅哉。今之君子。且有居中國而身為魑魅者。不知舜何以處之。

  清世爵。一品精奇尼哈哈番。二品阿思尼哈哈番。三品阿達哈哈番。四品擺他喇哈哈番。五品拖沙喇哈哈番。

  東四旂。鑲黃。正白。鑲白。正藍。 西四旂。正黃。正紅。鑲紅。鑲藍。

  正黃。鑲黃。正白。為上三旂。無王。但有都統。即固山額巾。副都統。即梅勒章京。每旂。滿洲蒙古漢軍。各掌印都統一員。副都統二員。

  每八旂。滿洲有纛章京一員。職與都統等。止管擺呀喇。掌龍纛。

  每旂。喀把什蝦二員。職與副都統等。

  又東西四旂。各有喀喇昂邦一員。職與都統等。俱單管喀巴什。

  每旂。甲喇章京。滿洲六員。蒙古二員。漢軍五員。職俱三品。八旂。滿洲、蒙古、漢軍。共牛彔章京一千員。職四品。每牛彔下。有分得撥什庫一員。職六品。小撥庫六名。小撥什庫輪班管事。不分人數。每牛彔下。馬甲三十副。內有工匠一名。喀把什二名。郭吃喝擺呀喇二名。跟王爺大擺呀喇十七名。另有壯大一名。管轄擺呀喇十七名。步甲二十名。無馬。不出兵。止守城當差。無帳房。內有步兵撥什庫二名。

  每牛彔。鐵匠一名。鞍匠一名。

  每馬甲一名。帳房一頂。私自備用者。或二三四人合一頂。聽便。

  馬甲箭五十條。弓刀各一。

  馬甲明盔暗甲。大擺呀喇明甲。

  每都統與擺呀喇纛章京。有織金龍纛。蒙古、滿洲無月。漢軍有月。

  王子三尖龍纛。三稜火炎銀頂。後有蜈蚣旂二。

  都統黑纓正邊方旂。

  擺呀喇紅纓火炎邊旂。

  梅勒章京無纛。止有標四杆。旂長二尺。

  甲喇章京本色纛。無蟒。

  牛彔在家。有官纛二杆。漢京 【 疑當作軍。】 一杆。出兵。加甲喇章京銜。有纛。

  分得撥什庫。遇出戰分兵之時。外加甲喇章京銜。有纛。

  加甲喇章京出兵。為夸蘭大。有纛。

  小撥什庫背旂一杆。方二尺。黑纓。

  喀把什先鋒營壯大。頭帶翎。有飛虎背旂。方二尺。狐尾。

  擺呀喇壯大。斜尖本色旂。紅纓。

  甲喇章京俸銀一百三十 【 一本下有一字】 兩。白米一百三十斛。計六十五石。出兵。有行糧。每月銀六兩。每日米八合三勺。馬草二束。料五升。

  牛彔章京俸銀一百零五兩。米一百零五斛。出兵每日加米八合三勺。每月銀六兩。

  分得撥什庫每年銀六十兩。米六十斛。出兵。每月加銀四兩。

  小撥什庫每年銀四十八兩。米四十八斛。出兵。每日加小米八合三勺。每月銀二兩。

  壯大。喀把什與分得撥什庫同。擺呀喇壯大亦與分得撥什庫同。

  加藍大每年銀八十五兩。米八十五斛。出兵。行糧與撥什庫同。

  馬甲每年銀三十六兩。米四十六斛。出兵。行糧與撥什庫同。

  步甲每年銀十八兩。米二十二斛。

  鐵匠鞍匠每年銀十二兩。米二十二斛。出兵。有口糧月糧。

  擺呀喇每年銀四十八兩。米四十八斛。

  步甲撥什庫每年銀二十四兩。米二十二斛。

  當日原圈地。每人六賞。一賞六畝。共地三十六畝。如家有壯丁二名。該地七十畝。人多者照數加增。當差照人算數。

  東西四旂。共烏可勒一員。即九門提督。

  東西四旂。各喀喇大一員。職與梅勒同。

  烏可勒喀喇大皆管步兵兼管九門。把門馬甲。每門滿洲蒙古共二十名。每門有章京二名。食俸八十五兩。馬夫二名。

  每甲喇章京管牛彔或十三十四十五不等。各甲喇下管加藍大四名。單管步兵。職五品。步軍。滿洲蒙古漢軍各固山大一員。職與甲喇章京同。俸亦同。

  何督師騰蛟。長沙被害。相傳永曆中。贈中湘王。萬季野述吳漢槎言。乃忠襄王。中湘誤也。督師。黎平人。贈黎平王。諡忠襄。漢槎。吳江人。尊人名晉錫。曾為湖廣巡撫。故知之甚悉。及檢劫灰錄。乃云。贈中湘王。諡忠烈云。

  隆武諱聿鍵。終于福建。紹武諱聿■〈釒粵〉。終于粵西。永曆諱由榔。終于夜郎。魯監國諱以海。終于海外。絕奇。萬季野云。

  劫灰錄。乃馮甦所著。甦字再來。

  ■〈雨上冓下〉字。莫侯切。字書。大雨也。未詳出何書。田喜■〈雨上冓下〉。字子湄。山西馬邑人。辛丑進士。今為內閣學士。

  冔。風呂切。音許。商冠名。詩大雅。常服黼冔。禮王制。殷人冔而祭。又覆也。又休居切。音吁。義同。毛氏曰。從吁從月。誤作從曰。或書作哻。亦誤。

  馮保之逐新鄭。其謀全出華亭。江陵特與聞耳。陶子師云。

  張獻忠在蜀。置平東、定西、安南、撫北四將軍。以孫可望、李定國、劉文秀、艾能奇四人為之。又以孫可望為前軍先鋒。

  辟臭蟲方。用木瓜打碎。燒煙薰之。若加人言少許。其子粒粒皆爆碎。

  馬背之藉鞌。世俗或書作屧。攷之字書。屧。悉協切。音奕。說文。履中薦也。又屐也。南史。齊江泌少貧。晝則斫屧。夜則隨月讀書。案此。則音義皆非也。又有■〈屜,曳代世〉字。他計切。音替。履中薦也。此則義同而音異。又有屟字。悉協切。音奕。六書正譌。俗作屧。非。又有屜字。同■〈屜,曳代世〉。亦非馬背藉鞌者。惟有屉字。他計切。注云鞍屉。確是此字無疑。

  山東仲家淺廟三進。康熙六年。巡鹽御史顧如華建。案碑文。子路父名鳧。子路生于泗水。葬于開州。黃巾之亂。宗人遷仲家淺。唐貞觀間。封衞侯。宋顯慶間。進河內公。又改衞國公。明崇禎壬午。衍聖公孔胤植請于朝。以六十一代孫于陛字玉鉉者。為翰林院五經博士。世襲。

  永曆之走安龍。孫可望將圖不軌。行在所有古井。壓以巨石。上書符篆。可望詢之土人。云。井有孽龍。昔張三丰鎖之于此。不可開也。可望恃有天命。強發之。水忽湧上。可望驚走。水已及可望膝。土人呼曰。此龍來朝王。王命免朝。則水退矣。可望且走且呼。連曰免朝免朝。而水來益甚。且及帝居。衆又呼曰。此龍來朝萬歲。以萬歲命免朝。水其退乎。遂聞之於帝。衆傳呼萬歲免朝。水應聲而退。復歸于井矣。遂更以石壓之。可望自是知天命不在也。其謀始頓息。

  又永曆在滇中。駐蹕一山。土人云。此地瘴氣最厲。外人住此。無不死者。萬歲不宜留此。帝曰。吾居之。何瘴之有。自此瘴氣全消。茲山至今無瘴。

  日本國人無不佩刀。兵二。民一。婦無。

  褭蹏音鳥蹏。銀之別名。即馬蹏銀也。

  楊可師曰。寧波人有以魚須為尺者。色黑若牛角。柔若藤。蓋出日本國云。

  方聲遠云。考鄴都三臺碑記。銅雀已沒水中。冰井尚留其半。金鳳上有真武閣。乃獨存耳。案齊文宣帝本紀。天保九年八月。改銅雀曰金鳳。金武曰聖應。冰井曰崇光。則金鳳銅雀一也。何以碑記之誤若此。書之俟攷。

  ■〈言布〉字。普故切。諫也。未詳出何書。謜字。倉先切。言語和悅也。說文。徐語也。又虞怨切。又遇玄切。義皆同。

  樂律參解四卷。成都楊雲鶴先生著。一號研漣先生。頗有發明。先天圖義管窺成疑二卷。歙州黃為赤子心著。一號葵齋。

  李成平家人朱老女。年二十餘歲。患怯症。與諸藥服。皆不愈。有能求方于神者。先擲笤于神前。以決可醫不可醫。而後求方焉。竹籤三百餘根。籤書一藥于上。于神前掣之。遇籤書止字者。則方成矣。朱老女求得一方。服之立愈。甚奇。乃黃連、黃苓、黃柏、麻黃、烏梅、山查、竹葉、燈草之八味也。

  朱雪鴻云。明時。松江顧仲言。幼時入陸文靖公宅觀燈。為文靖所識拔。相從至京師。因入夏桂洲幕中。久之。以薦受尚寶司少卿。時嚴嵩入相。仲言識其奸。勸桂洲為之備。桂洲不納。仲言乃持三百金。屬西山僧某買一棺。貯寺中。而佯狂棄官。與羣兒行乞燕市。未幾。桂洲為嵩所譖殺。屍莫敢收。仲言伺夜與羣兒負桂洲身首納棺中。嵩心知仲言之為也。召而鞫之。仲言大聲曰。是我是我。然終不告公屍處也。問亦何為。且公已殺之矣。又欲棄其屍。此豈國法所在耶。嵩意解。叱之去。仲言乃扶棺葬之鄉。為文祭之曰。古人曰。一貴一賤。交情乃見。太師有焉。一死一生。乃見交情。余小子何多讓焉。嗚呼哀哉。尚饗。

  方日生曰。新城有洞山。長六七里。火而行。或廣或狹。不一其處。偶一咳唾。響應若雷。六七聲乃止。

  徐芳云。明末輔臣。溫刻。周奢。孫愎。李醉。

  往聞之長老云。歲在甲寅多亂。予初不之信。及按史傳。堯之洪水。幽王之得褒姒。呂政之易嬴。新莽之篡漢。皆在是年。而今康熙甲寅。則有吳三桂之亂。其餘比比不可竟數。亦閱世者之所當知也。

  汪武曹言。無錫有妖如火。夜飛入人家攝物。乃至數百石米。亦能攜之去。惟怕銅鑼、鋼叉。有人以叉擊火墜地。乃一草人。朱書仰焱夜魅巡視南城一帶地方。又有擊得者。則一紙虎。虎雖不咥人。亦能爪傷人。察之。必有一蟲附體上。此必有妖人行邪術者為之。自北而南。今至無錫。行將入蘇州界矣。戴皖臣言。此名麻城法。授之者。發誓不傳他人。書符印入墨汁中飲之。而後傳法。其發願文云。只願今生圖富貴。不顧七祖入酆都。云行此法者。其七世祖靈皆入冥獄。武曹又言。崑山有飛賊。夜入人家竊物。捉之。則飛身上屋。如鷹隼之疾。不知為人為妖。其腳跡甚小。常入徐道積家。又言。崑山有水。忽赤如血。而泗州、盱眙。夜有日出。色赤如血。方位常在己上。泗州望之。如在盱眙。盱眙望之。如在泗州。于初二、十六夜現。異哉。

  汪我武曰。金山頭織屨翁有句云。長貧知米價。老健識山名。

  夏振叔借山隨筆云。李自成。陝西米脂縣雙泉都人。幼為僧。還俗。名黃來。鬻于姬氏牧羊。崇禎三年。入西川賊不沾泥營。自號闖將。祖海。父守忠。墳在米脂縣城二百里外三峯子亂山中。崇禎十五年。知縣任邱邊大綬。令原葬人李成為前導。掘海棺。棺中有黑腕骨如墨。頭額生白毛。長六七寸。守忠塚中。盤白蛇一。長一尺二寸。有角。初見人。昂首張口向日。頃之。盤臥如故。守忠骨節間。色如銅綠。生黃毛五六寸許。

  筠廊偶筆。載宋郡高辛集有異人。不言姓氏。貌若五十許。鄉之白髮者。自言為兒時見之已如是。每夏飲人以水。有過者。輒呼曰喫水喫水。烈日下被羊裘無汗流。裸臥雪中。時飲以酒。一石不醉。

  流賊中有號一堵牆者。即孫可望也。

  應潛齋性理大中云。科場搜檢。始于賈似道。

  玥字。魚厥切。音月。神珠也。

  康熙十三四年間。疁城知縣趙昕貪黷。所得貨載歸故鄉。時荒亂。鄉人奪之。焚其居。趙亦隨以狂疾卒于官。引發。疁人爭拾瓦礫擊之。又佯為儋負者。沒其餘貲。妻子貧餒。至不能營葬。代之者。平湖陸隴其也。到官之日。除弊政。絕饋遺。薪水取給于家。夫人率婢妾以下紡織給魚菜。日與紳士之賢者。講道論學。當午輒出粗糲共食。二年詿誤去。去之日。留者輷輷殷殷遮道而哭。海內爭欲望見其顏色。都人士稱循良吏。必以陸當之。卒以魏總憲保舉復其官。嗚呼。貪黷者慘報若彼。廉潔者受用若此。居民上者。可以悟矣。

  康熙戊午四月五日未時。婁東地震。

  順治間。吴梅村被召。三吴士大夫皆集虎邱會餞。忽有少年投一函。啟之。得絕句云。千人石上坐千人。一半清朝一半明。寄語婁東吴學士。兩朝天子一朝臣。舉座為之默然。

  明初軍制。彷彿漢之南北軍。錦衣等十二衞。衞宮禁者。南軍也。京營等四十八衞。巡徼京□者。北軍也。而所謂春秋班換兵。獨取山東、河南、中都、大寧者。則又漢調三輔之意也。然太祖以衞兵分隸五府。獨稱五軍營。自成祖聚兵北伐歸。結營團操。始設五軍、三千、神機三大營。時有勝兵四十萬。以勳臣二人提督之。至己巳之變。于忠肅選驍騎十五萬。分為十營。名曰團營。而其餘者曰老家營。仍用勳臣提督。屬大司馬。天順初。革團營。八年而復。成化初再革。二年而復。又增為十二營。曰奮武、耀武、練武、顯武、敢勇、果勇、鼓勇、傚勇、立威、伸威、揚威、振威。用中貴人監之。曰監鎗。正德間。又簡精銳六千人。分隸東西官廳為聽征。嘉靖庚戌。罷團營東北廳。復設三大營。而改三千營為神樞營。特設提督勳臣一人。又時命文臣協理之。號曰戎政府。崇禎間。外有龍驤左、龍驤右、武驤左、武驤右四衞。為天子禁旅。名勇衞營。後又選京衞幼官應襲舍人六千充護衞。名選練營。而可用者。獨有勇衞營而已。

  楊可師曰。康熙己未。遣官祭長白山。集議封典。部覆引五岳例。封為長白山之神。予時心竊疑之。以為岳宜稱帝。而僅曰神者。不知始于何代。及壬戌冬。適泰安州。謁岱廟。讀洪武初祭告碑文。有云。予起布衣。不敢循舊典。妄加封號。敬稱為太山之神。乃知歷代原有封號。神之號。始于明太祖。而昭代因之。議者特未言其故耳。劉獻廷曰。此百王之所不能易也。豈獨昭代哉。

  康熙中。于成龍有三。一為總督。一為知府。一為參將。皆有賢聲。

  康熙丁未。見邸鈔云。六合開河。得黑玉指玦一枚。上嵌金牌。鑿翼德二字。疑張桓侯故物。但未知字是何體。

  寧都邱邦士維屏。臨沒。示子鉌云。食有菜飯。著可補衣。無譎戾行。堪句讀師。此真有見之言也。

  姚江孫見龍。祝髮為僧。號水月。居武林壩子門外。言人禍福。輒奇中。浙撫范覲公承謨師事之。康熙十九年庚申十一月十五日。卒于崑山。計其年蓋一百五十有九云。

  大原王茂京言。吳梅村于壬子元旦。夢兩青衣來呼曰。先帝召汝。梅村以為章帝也。急往。乃見烈皇帝。伏哭不能起。烈皇帝曰。何傷。當日不止女一人也。語畢。命之退。至午門。見懸白牌一面。大書限吳偉業于八月二十二日到此。遂驚覺。後果以是年月日病卒云。

  龍安梁摶九言。緜州生員張三顛。為張獻忠所獲。至成都司馬橋。題詩橋柱云。生為明朝人。死作明朝鬼。今赴此江流。不負此江水。卒遇害。

  又云。崇禎十年。李自成陷梓潼。教諭會稽詹嘉言遣百姓出城。賊殺之于坑子上。詹生平所著。有蜀越互奇一書。

  臺灣延平王鄭氏。起于明天啟四年甲子。至清康熙二十二年癸亥。福建提督施烺逼降之。

  鄭芝龍子成功。成功子錦。錦子克塽。凡四傳。計六十年。

  施烺于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十九日破澎湖。七月十三日自澎湖進兵。十九日至鹿耳門。入臺灣。二十二日。延平王鄭克塽奉故明魯王第八子朱柏、朱慈爌、侯劉國軒、伯馬錫蕃等。奉表歸降。荊南寧靜王朱術桂一門八口。即日自盡。

  清康熙二十二年。明永曆三十五年也。錢。大于康熙錢。重一錢六分。以紅銅為之。每千文作銀二兩。 【 三十五當作三十七。時距永曆亡已二十一年。鄭氏鑄永曆錢。】

  臺灣鄭克塽投誠後。設臺灣一府。臺灣、鳳山、諸羅三縣。而以臺灣、廈門巡道統之。

  明宗室同鄭克塽降者九人。魯王第八子朱柏。舒城王孫朱慈■〈火著〉。荊州府寧靜王子朱儼鉁。建昌府益王孫朱鎬。宗室朱熺。南昌府樂安王孫朱淩。荊州巴東王孫朱江。建昌府奉南王孫朱逵。原封建昌。永曆改住廣東。濾溪王朱慈爌。後朱江、朱柏、朱逵、朱儼鉁。安插河南墾荒。朱慈爌、朱浚、朱慈■〈火著〉、朱鎬。安插山東墾荒。

  鄭克塽降日。奏繳延平王冊一付。延平王印一顆。招討大將軍正印一顆。副印一顆。蓋副印用以隨帶軍前者。又鄭成功受明御營御武副中軍勛戚關防一顆。御營協理行在宗人府關防一顆。御營御武副中軍總統御營軍務印一顆。忠孝伯印一顆。

  甲子東巡。衍聖公獻孔融琴一張。周簋一具。王羲之樂毅論墨蹟一卷。宋搨聖教序一卷。文與可竹一幅。

  閻古古塞上詩云。地高天近星辰大。春少秋多草木窮。又棧道詩。峯末有峯青漢插。地根無地黑江流。又觀潮詩。月轉中宵成白晝。水吞平地作青天。皆奇句也。

  萊陽董樵云。登州海市。不止幻樓臺殿閣之形。一日見戰艦百餘。旂仗森然。且有金鼓聲。頃之。脫入水。又云。崇禎三年。樵赴登州知府蕭魚小試。適門吏報海市。蓋其俗遇海市。必擊鼓報官府也。蕭率諸童子往觀。見北門外長山。忽穴其中。如城門然。水自內出。頃之上沸。斷山為二。自辰至午始復故。

  長山長四十里。去登州府北門亦四十里。

  又云。涉海者云。嘗從海中望岸上。亦有樓觀人物。如岸上所見者。

  乙丑年正月二十日。京師舊火藥局地轟。壞屋傷人無數。丁大年云。明自洪武時。即藏火藥于地。穴地深三十尺。實火藥于中。上蓋石板。再加橫木。復覆以土。以備不虞。至崇禎十五年忽轟。十六年更藏八窖。今復發其五。

  浙江學使者張衡。丁艱北歸。將至高郵。燒其次子坐船。火光不上燎。船中器具皆無恙。盡囊橐鏡子銅盤等皆鎔。王金樵讀律佩觿有云。雷發徽州典肆。內外扃藏金鐵物。皆以類化。而封識如故。兩事頗相似。丁大年云。雷有陰陽。陽者有聲。陰則無聲而能化物。張衡之事。非火也。亦雷之陰者也。

 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巳時地震。京城倒房一萬二千七百九十三間。壞房一萬八千二十八間。死人民四百八十五名。

  乙丑八月初六夜二更。浙撫大堂內。火光如斗。自梁滾下。忽化為童子。驚呼守宿將卒逐之。下露臺而梁折堂圮。

  史記外戚世家。竇太后崩。遺詔。盡以東宮金錢財物。賜長公主嫖。則是東宮者。太后所居之宮也。而後世概以稱太子。攷之西漢太后居東宮。東漢以後。太子居之。而東漢太后居長樂宮。

  康熙二十三年七月。暹羅國由廣東進貢方物三十九種。內象二隻。孔雀八隻。斃其二。六足龜八隻。斃其三。餘莫能知。

  直隸獲鹿縣海山石。皆成松形。

  康熙二十四年八月。建義侯林興珠、提督劉兆麟。率福建藤牌手征羅剎國。勝之。

  乙丑年九月。蒙古科爾沁多羅札克薩圖郡王鄂齊禮、科爾沁鎮國公和碩額駙那木齊、科爾沁和碩額駙二等台吉納蘇兒畢力克兒由喜峯口。巴鄰多羅郡王納木達、巴鄰多羅額駙阿爾布潭由古北口。多羅郡王沙克沙僧厄由獨石口。鄂爾多思多羅貝勒宋賴普由張家口。入闕 【 一本作關。】 問安。于十八日親賜宴于城外蘆溝橋。陳兵以觀之。

  寧古塔多榛樹。止三尺許。而花大于車輪。夜開。人多不見。相傳見者多死云。 【 遼省處處皆有。】 宋牧仲云。春花落瓣。秋花落朶。

  徐芳懸榻編云。辛丑夏。如皋縣伐木造海船。鋸一十數圍柏木。中有觀音像。厓石、水竹、童子、鸚鵡之形皆具。乃止勿解。今以一面嵌縣西門僧寺壁中。其一面不知所在。

  廣東海關。二年額稅銀十八萬三千四百二十九兩一錢五分。

  江南海關。二年額稅銀五萬三千六百三十七兩九錢。

  寧波海關。二年額稅銀七萬四千。

  唐祭北海于洛州。宋、明祭于孟州。本朝改祭于混同江。從副都御史徐元珙請也。

  康熙二十六年六月初四日。添設貴州七縣。曰貴班。曰清鎮。曰安平。曰安南。曰修文。曰永寧。曰畢節。而偏橋等二十五衞所。悉行裁併。

  崔兔牀先生贈王克誠。 【 克誠。疑王克承。】 先生園亭詩。有句云。石身偃仰猶堪丈。松意蕭疏不受官。先生取為座聯。

  有叩閽人藍理。自言破澎湖時。洞腹出腸。力戰不已。上授以副將。未幾。遷總兵。案前古納腸而戰者三人。晉郤克。齊彭樂。唐郭琪也。今得藍理而四矣。

  宋時。殿試分五甲。朱考亭中高宗紹興十八年狀元。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。此其據也。

  明宗室科舉。始于天啟辛酉年。允大冢宰李日宣之請也。蓋欲借此以減宗祿云。

  張司馬煌言甬東道上詩。國亡家破欲何之。西子湖頭有我師。日月雙懸于氏墓。乾坤半壁岳家祠。慚將赤手分三席。特為丹心借一枝。他日素車東浙路。怒濤豈必是鴟夷。

  三族始于秦孝公。五族始于北魏太武帝。九族始于隋煬帝。十族始于明成祖。

  祁班孫。字奕喜。山陰之梅市人。父彪佳。崇禎時巡按南京。弘光時。又為巡撫。俱有清節。國變。衣冠正笏。坐荷花池沈死。班孫不應試。肆力為詩古文。好結客。康熙元年。以與魏畊交。流寧古塔。至則賂其督帥弛約束。四年。脫身歸。匿梅市一年。頗為人知。守令以下物色之。乃下髮為堯峯僧某弟子。號曰呪林明。主常州馬鞍山寺。喜談議古今。而惡講佛法。縉紳先生多疑之。而莫有知其姓名者。言明末事。輒揜面慟哭。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。忽沐浴曳杖繞室大呼曰。我欲西歸。有緣者隨我。如是者終日。觀者如堵。駭不敢近。入暮。跏趺垂眉。久之。忽張目曰。動一念矣。遂卒云。

  李壯序杜詩。稱元太監紐憐。請以草堂崇祀杜甫。得諡文貞。載在虞奎章集中。

  漢光武時。省官止七千五百餘員。唐時文武官一萬八千八百餘員。明洪武初。武職二萬八千餘員。錦衣衞二百十一員。至成化間。武職增至八萬一千餘員。錦衣衞一千七百餘員。

  康熙間。文武一萬五千六百員。而八旂武職不在是數。文職在京正雜大小二千五百四十六員。 直隸正雜五百四十六員。學官三百十五員。 江南正雜七百五十九員。學官二百五十六員。 山東正雜四百五十七員。學官二百三十八員。 山西正雜三百九十二員。學官二百零一員。 河南正雜三百四十八員。學官二百三十員。 陝西正雜四百八十七員。學官二百九十員。 湖廣正雜六百三十員。學官二百八十六員。 浙江正雜四百二十四員。學官一百七十四員。 江西正雜四百八十四員。學官一百八十二員。 福建正雜三百四十七員。學官一百三十四員。 廣東正雜四百五十員。學官一百九十一員。 廣西正雜三百十八員。學官一百十四員。 四川正雜三百五十三員。學官一百九十八員。 雲南正雜二百六十五員。學官一百一十員。 貴州正雜一百四十四員。學官八十二員。 【 共一萬一千九百五十一員。】 武職。直隸、山西三百六十六員。 陝西三百三十九員。 山東一百二十八員。 河南三十五員。 江南四百十六員。 浙江二百零六員。 江西一百零九員。 福建一百九十七員。 湖廣一百八十九員。廣東二百七十六員。 廣西一百九十八員。 雲南一百員。 貴州九十二員。 【 共二千六百五十三員。】

  明設薊遼總督。轄順天、永平二巡撫。宣大總督。轄宣府、大同、山西三巡撫。三邊總督。轄延綏、甘肅、寧夏三巡撫。

  明之內閣。中書省也。六部。尚書省也。惟無門下省耳。然六科之設。即所以補之。

  閣擬上。或改票。或依擬。司禮秉筆票硃。發下錦衣衞直房。分送六科。六科然後發部。

  閣票分送諸輔。其權則在中書。

  錦衣衞職掌有四。護衞一也。緝訪二也。刑名三也。直房司□四也。 明制。諸鎮先有總兵。後添設巡撫。其署銜則曰參贊軍務。其無總兵官及後設總兵者。則曰提督軍務。

  明薊遼總督駐密雲。三邊總督駐固原。宣大總督駐□□。甘肅、寧夏、延綏曰三邊。後以總督駐固原。更曰四鎮。

  今人稱督撫糾參之本曰露章。不知露章之名。蓋始于漢時何武也。武為揚州刺吏。所舉奏二千石長吏。必先露章。服罪者為虧除免之而已。今其名存而其義不可問已。

  丙寅年。荷蘭噶■〈口屢〉吧王耀漢連氏甘勃氏。差使者賓先巴芝、通事林奇逢等。進貢方物四十種。大珊瑚珠一串。計六十八顆。照身大鏡二面。奇秀琥珀二十四塊。哆羅絨十五匹。內黃色一匹。白色二匹。烏色四匹。硃紅色二匹。葡萄色一匹。中哆羅絨十匹。內紅色二匹。烏色八匹。織金大絨毯四領。烏羽緞四匹。綠倭緞一段。新嗶嘰緞八匹。中嗶嘰緞十二匹。織金花緞五匹。白色雜樣細軟布共二百一十九匹。大自鳴鐘一座。大琉璃鐙一員。聚耀燭臺一懸。琉璃盞異式計五百八十一塊。丁香三十擔。冰片三十二斤。蜜甜肉豆蔻四甕。鑲金小箱一隻。內丁香油一罐、薔薇花油一罐、檀香油一罐、桂花油一罐。葡萄酒二桶。大象牙五枚。鑲金鳥銃二十把。鑲金馬銃二十把。連彩色皮袋二十佩。精細馬銃十把。連繡彩皮袋十佩。精細小馬銃二十把。短小馬銃二十把。連火石一袋。精細鳥銃十把。鑲金佩刀十把。起花佩刀二十把。雙利刃劍十把。起金花單利刃劍六把。照星月水鏡一執。照江河水鏡二執。雕製夾板三隻。

  丙寅五月。內土魯番國回王阿不喇米札法兒減的也民巴哈都兒阿子漢。遣使無路火者等。進貢西馬四匹。達馬十匹。單峯駱駝二隻。鴉虎一聯。黑鷹一聯。西洋布二匹。玉石一千斤。金鋼二錢。西弓二張。西品二塊。

  粵東人有詠時事詩。大將賜來黃帶子。親王自領綠旂兵。又送人發遣遼東詩。中聯云。南國佳人多塞北。中原名士半遼陽。皆絕唱也。

  王文恪公曰。周之時有三朝。庫門之外為外朝。詢大事在焉。路門之外為治朝。日視朝在焉。路門之內曰內朝。亦曰燕朝。玉藻曰。君日出而視朝。退適路寢聽政。蓋視朝而見羣臣。所以正上下之分。聽政適路寢。所以通遠邇之情。唐皇城之北南三門曰承天。其北曰太極殿。又北曰兩儀殿。古之外朝、正朝、內朝也。宋時。常朝則文德殿。五日一起居則垂拱殿。大朝賀則大慶殿。侍從以下。五日一人上殿。謂之輪對。必述時政利害。內殿引見。亦或賜坐。蓋三朝之遺意焉。國朝。大朝會則奉天殿。即古之正朝也。常朝則奉天門。即古之外朝。而內朝獨缺。然華蓋、謹身、武英等殿。猶內朝之遺制也。

  梁蟭林先生贈崔兔牀詩曰。白頭何處說中原。短筑無聲泪已吞。篳路半荒公子室。鷖虬誰返大夫魂。秋驚韔矢呼龍子。戍冷蒿藜走兔村。惜殺函關舊兵法。西風吹恨上夷門。

  萬都尉煒第七子。出姓許。在旂。為儀真知縣時。劉雪舫在江北往拜之。刺署眷弟。許見之。甚怒。不為禮。以其布衣而儼然眷弟也。王崑繩曰。其怒也固宜。許為瑞安大長公主子。與光宗同行輩。劉則新樂侯公子。與烈皇帝同行輩。是當稱晚矣。克承先生曰。先朝戚畹通不敘行輩。大率以眷弟往還。瀛國太夫人八十壽。嘉定伯周奎署錦屏。亦止眷弟。他可知矣。異哉。

  梁蟭林先生贈棲霞瞿庵和上詩。其一云。入眼殘山十五年。大江南北影淒然。六朝水逝荒鐘下。百戰人餘夕照邊。白首蘆花悲雁塞。枯心柏葉問龍禪。石鐺折腳黃梅熟。消息應先智者傳。其二云。孤磬殘椒禮白雲。高邱蘭若再逢君。三生夢冷鷓鴣語。萬壑聲消雀鼠羣。雪窟坐從天外老。風濤不向定中聞。晨宵起看峯頭日。別有心香柏子焚。

  王崑繩曰。二十一史中。兩漢、晉、六朝、隋、唐皆曰書。南、北、五代、宋、遼、金、元皆曰史。不知史乃官名。不可以名書也。虞、夏、商、周皆名書。而史記云者。史官之所記也。名不正則言不順。千年以來。無人發此義。一字之失。所關不小。

  劉青士、潘文山、朱子皇偕隱處州縉雲縣。易衣而出。耦耕而食。歲輪一人出游。一人辦賦役。一人力田圃。所著之書甚衆。前朝史傳。已有成書。張蒼淪云。

  人當少年時。用力于心思。中年時。用力于言行。老年時。用力于文章。

  中湘王何騰蛟。字雲從。鎮國公堵蔭錫。字牧游。閣部史可法。字憲之。

  蔡瞻岷曰。治天下必用申、韓。守天下必用黃、老。

  又曰。明只一帝。太祖高皇帝是也。明只一相。張居正是也。

  瞻岷論史。于司馬子長後。最歎服陳壽。以為有良史之才。

  馬嘶如笑。驢鳴似哭。

  凡泛水諸禽。其腳中空外連。如鵝鴨之類是也。水邊諸禽。其腳皮半連。如鶴鷺之類是也。若雞不近水。則中實不連矣。李含英云。

  臨洺關在邢臺縣南。關左倚高山。右臨洺水。勢甚雄壯。然山頂之煙墩砲臺。今誠虛設矣。个臣云。彰德府道南半里許。有土臺。臺高二丈餘。闊里許。上造小圓城。城內松柏甚茂。扁曰古羑里城。

  明世宗命內臣蘇杭織造。大學士楊廷和曰。歷攷洪武、永樂。下及天順。並無此。有之。惟成、弘間一行耳。可謂織造為累朝故事乎。廷和由此致仕。

  凡木圍五六尺長八九丈者。非數百年長養不成。即有成者。中多虛空。凡虛空起于內灌。有天灌者。自上灌注而下。有地灌者。自下蒸溼而上。有人灌者。中有朽眼。溼從而入。氣蒸而上。溼注而下。故大木即有十餘株。可采用者。不過三四而已。

  豐熙。鄞人。與其子坊。皆善造偽書。

  乳香、薰陸香攷異。恭曰。薰陸。形如白膠。香出天竺者色白。出單于者夾綠色。香亦不甚。珣曰。案廣志云。薰陸香是樹皮鱗甲。采之復生。乳頭香生南海。是波斯松樹脂也。紫赤如櫻桃。透明者佳。禹錫曰。案南方異物志云。薰陸出大秦國。在海邊。有大樹。枝葉正如古松。生於沙中。盛夏。木液流出沙土。狀如桃膠。夷人采取。賣與商賈。若商賈不至。則自食之。宗奭曰。薰陸木葉類棠梨。南印土界阿叱釐國出之。謂之西香。南番者更佳。即乳香也。

  江寧孝陵之側。為靈谷寺。乃太祖以此地易寶誌公塔處也。顏曰天下第一叢林。大殿懸齊景陽鐘。鐘界為二十四方。方懸一杵焉。界各為律。清濁高下。各為一音。略如今之韻鑼焉。而備之于一鐘。異哉。

  吳三桂即偽位于衡州雁峯寺側。築壇而祀。祀文用檀香版鏤字。塗以石青。燔柴用純牛殺之。去汚穢。實以檀末而柴焉。

  董顯忠。綽號董渾。為王鐵山標下將官。嘗送鐵山歸高郵。以鐵山力。至雲南布政。子廷恩。字天與。今為衡永郴道。

  雲南曲靖府知府李率祖。字素園。鐵嶺李氏也。王輔臣為總兵時。與之交好。輔臣陞平涼提督。王景為總兵。與率祖不協。率祖參其放餉不會同文官。平西參其多事。上命大臣勘問。景革職。率祖降級。

  宣城令吳正中。紹興人。起家吏員。入為兵馬司。隨洪經略至湖廣長沙守道。

  長沙總統將軍高起龍。妻陳氏。廬州人。幼為張獻忠所擄。後歸高氏。起龍總兵雲南時。有雲南府經歷陳某者。廬州人。往謁高。值高他出。其妻聞陳廬州人。疑之。立屏後。問其家世居處父母名氏皆合。又曰。有姊幼為賊擄去。不知所在。高夫人曰。汝識其人否。曰。忘之矣。但予幼時頑劣。姊強負予。予曾嚙姊臂傷焉。惟記此事。高夫人大哭而出。乃兄弟也。陳因以得所。陞武清知縣云。

  楷樹子如蔓荊實。有紅黑二色。黑子打油。可以點燈。紅色者中空。無用也。

  郝天挺唐詩鼓吹。出手腐板可厭。何近人家弦戶誦乃爾。無怪其出手即作學究語也。

  偶與宗夏論易。因謂之曰。易無思也。無為也。本是說易。易即是蓍卦。諸家皆就人上說去。於是有無將迎不安排之說。此處。考亭之說為得之。

  又論老子不尚賢章中云。不見可欲。使心不亂。乃承上二句言。蓋賢也貨也。皆可欲也。上之人尚賢貴貨。是示民以可欲而亂其心也。惟不尚不貴。則不見可欲。而使民之心不亂。本是明白直截。後人卻截出此句。就自己學術上說。反說老子說得不是。嗟嗟。不深理會其言。而遽非之。寧不令柱下笑人邪。虛其心。實其腹。弱其志。強其骨。四其字皆就使民上說。

  偶與日宏論詩。因謂之曰。性情一也。而有十五國之不同。微乎危矣。

  乘除之法。唐九執婆羅門。以書為計。其學不傳久矣。回回土盤。未廣流布。世亦無有知者。泰西來賓。書數始為合一。余別有序一通。推論其故。湯道未更製方籌。尤為奇創。與盤珠而三。皆絕世之奇構也。

  徐炳文。梅堰人。孔東塘門人。嘗輯二十一史孝子傳。讀其兩晉一冊。殊有可觀。

  辛未春。戛爾旦提兵忽抵西口。 【 噶爾丹內犯。在庚午夏。此誤。】 京師戒嚴。每牛彔下鎗手派至八名。幾于傾國矣。城內外典廨盡閉。米價至三兩餘。

  曾天妹。青藜幼子也。青藜死。櫬歸。其如夫人亦死。天妹幼無所歸。奉世撫之如子。此今人之所難也。

  舟中讀張戴人儒門事親一書。覺耳目一新。頗有悟入處。真醫學士中申韓也。

  寒山趙凡夫先生六書之學。近代人無出其右者。其說文長箋。雖未盡合於理。然亦弘博可觀矣。先生以諧聲之故更求之等字。有真定淖公。先生師之。供養于法螺庵。與先生衡宇相望也。

  淖公精五天梵書。以大梵書題法螺庵額。曰達摩商佉。至今猶在。

  洪武二十三年。洪武正韻。頒行已久。上以字義音切。尚多未當。命詞臣再校之。學士劉三吾言。前後韻書。惟元國子監生孫吾與所纂韻會訂正。音韻歸一。應可流傳。遂以其書進。上覽而善之。更名洪武通韻。命刊行焉。今其書不傳。仍行正韻。

  今爰書中。有大誥減一等。自死罪外。無一不然。此未知立法本意者也。明太祖頒行大誥。一切官民人等。戶戶有此一本。若犯笞杖徒流罪。有者每減一等。無者每加一等。今民間雖有此本。顧概有減等。而不聞有加等。此因仍之誤也。然徒杖笞減一等者。猶未相遠。流配一減。即為徒罪。以律二死三流。同為一減故也。因以流罪廢而不用。而律為空設矣。然流罪下死刑一等。儘有情罪深重者。降而為徒。法實不蔽。奈何因仍而不改乎。

  明禁中。端午有龍舟驃騎之戲。驃騎者一人。騎而持幟前行。後騎繼之。各于馬上呈弄伎巧。蓋以習騎乘云。實元制也。龍舟。似亦有習水師之意。

  永樂時。禁中有翦柳之戲。翦柳。即射柳也。陳眉公云。胡人以鵓鴿貯葫蘆中。懸之柳上。射之。射中葫蘆。鴿輒飛去。以飛之高下為勝負。往往會于清明端午日。名曰射柳。

  宣德十年十一月朔。當頒曆。以是日日食。移于十二月朔。成化十五年十一月朔。值冬至。移十月朔。弘治三年十一月朔。值冬至。移望日。前此頒曆。皆在十一月朔。嘉靖間。始改十月云。

  舊制。殿試在三月朔日。成化八年。以悼恭太子發引。改于十五日。至今因之。

  正統十一年正旦日立春。禮部言。二節同一日。宜殺立春日。從之。天順五年十一月十一日萬壽聖節。又值冬至。禮部言。二節當行慶禮。然致詞各異。

  儒者謂管仲煮海。為伯國之術。然歷代行也。未有能廢者。明朝國賦。所資于鹽尤溥。以近日計之。歲歲入餘鹽課稅等銀約一百萬三千兩有奇。各邊中鹽引價約五十六萬七千兩有奇。其于全賦。蓋五之一云。

  永樂取舉人監生年少者。入翰林院習夷字。以通事為教師。科舉時。任其應試。卷尾識譯書數十字。三場畢。送翰林院定去取。仍送入場填榜。蓋優典也。中榜後。改為庶吉士。仍習譯。其後習譯益多。中第者益衆。有一榜中三十餘人者。天順中。以奔競者多。乃革之。而用民間子弟。

  洪武乙丑科。丁顯為狀元。練子寧為榜眼。花綸為探花。子寧有送花狀元歸娶詩。以狀元稱花。不曉其故。攷宋時稱鼎甲者。皆為狀元。或以是也。是年。黃子澄以三甲改庶吉士。今狀元攷與翰林題名。皆以黃為探花。而遺綸名。蓋是科題名碑有缺。故誤傳耳。

  曹鼐以典史中狀元。人皆知之。洪武辛未。榜眼吳言信。福建邵武人也。以鈔局副使中。人多未之知也。正統壬戌。又有松陵驛丞鄭溫中第。

  嘉靖中。南給事高鶴者。紹興人也。嘗具疏劾嚴氏姻親。忤旨降縣丞。稍遷鳳陽屬邑令。偶有嚴氏家奴。乘傳過其邑。鶴執之。杖至六十。曰。煩爾以此杖寄爾主。不久為嚴所中。免官。陶祭酒撰高墓志。不載此事。

  嚴嵩末年。有分宜令。麻城人也。忘其名。在京候嵩于私第。坐旁室中。俄有家奴從內出。令見而起。奴乃叩首令前。令驚曰。若何為行此禮。奴曰。我主盛滿已極。旦夕禍作。奴輩皆不免。此時得公稍寬捶楚足矣。嚴氏敗。令治其家。是奴亦在治中。令識其人。特釋之。嗚呼。此奴賢知。過其主遠矣。

  楊繼盛劾嚴嵩十惡。內有子孫冒邊功一事。下兵部查覆。聶公豹為本兵。袖一稿。謂諸司曰。吾意已定。此功皆實不虛。諸君勿多言。是時王公遴為主事。與同官齊聲曰。此稿乃某人所為。不可用。公今日當為萬世持公論。何但為一時免禍計耶。聶艴然起。入火房。且行且詬。趣具稿奏。時楊公博、張公時徹為左右司。楊默然無言。張言此事不可但已。牽楊袖隨之入。謂聶曰。如公所言。則事激而禍延縉紳不休。不便。愚以為第緩之可耳。公何不說嚴公。使自辭軍賞。則部可無覆。而諸司意釋。公論且不廢矣。聶大悟。從之。于是疏入。肅皇聽其辭。而更受錦衣百戶。諸賢幸無摧折。張一言之力也。

  陳文偉。武昌人。膂力過人。嘗五更之田間。猛虎撲地而來。乃兩手搏虎肩。而足蹴虎勢。虎死。後應會試。場屋火。以右手抵牆頭。左手持同事人履。肩而出者幾千人。火勢迫。乃揖後至者曰。吾力只此矣。遂名動天下。後為山東安邱令。流賊百餘人掠庫。文偉敕羣吏。第謹簿書。諸寶藏。吾無慮也。羣賊大掠庫金去。良久。問左右曰。賊去幾何。曰三十里矣。敕左右以一騎一彈來。馳赴之。問諸賊孰為首者。彈左耳。中之。又彈右耳。中之。賊大駭。伏地請死。文偉曰。好為我送庫金還。羣賊惟命。文偉以一騎尾其後。抵縣。羣賊請死。文偉曰。我何有諸賊奴。各杖三十遣之。文偉自負拓弛。意不以見功也。御史竟以縱賊論劾。免官罷歸。

  穆廟在裕邸時。邸中例有所給。于常祿外。積戶部者三歲弗敢請。歲用窘甚。承奉謀之曰。非賄世蕃不可。請王帑得千金。以王命謁世蕃而致焉。世蕃欣然受之。以屬戶部。即與三載給。世蕃時誇于人曰。天子兒尚行金我。誰敢不行金者。華亭談其事曰。世蕃真天大膽也。

  鄉賢名宦有祠。公典也。不惟有司不當私其人。雖子孫亦不當私其祖父。昔劉閣老健為相時。河南有司欲以其尊公及一某公並入鄉賢。告之劉。劉謝曰。吾鄉賢祠。有二程夫子在。吾父何敢並焉。至如某公。固自當入。嗚呼。劉公之見遠矣。夫祖父無明德。而強列俎豆。是辱之。非榮之也。近日士夫無一不入鄉賢。木主委積。至列之案下。謂此鄉宦祠。非鄉賢祠也。

  畫者。象也。值其畫者。變也。潛龍勿用者。辭也。用其辭者。占也。斯義不明。而附會無不至矣。

  易終于未濟。斯天道之不窮乎。書終于秦誓。斯氣運之將變乎。詩終于商頌。斯文弊之復質乎。春秋終于獲麟。斯王道之永久乎。

  涇野先生嘗言。居要有九病。見善忘舉者妬。知惡不劾者比。依違是非者譎。借公行私者佞。意存覬覦者狡。懼禍結舌者偷。指摘疑似者刻。怒人傲己蓋其所長而論者忿。喜人奔競護其所短而薦者貪。九者有一于此。終亦必亡而已矣。開誠布公。九病可以勿藥而愈矣。

  古諸侯多天子繼別之支子。故不得犯天子以祭始祖。大夫多諸侯繼禰之支子。故不得犯諸侯以祭先祖。周道然也。漢唐以來。則無是也。禮以義起。報宜從厚。今士大夫之家廟。雖推以祭始祖亦可也。

  李長卿松霞館贅言曰。問鼠無牙。牛無齒。虎無脾。兔無脣。龍無耳。蛇無足。馬無膽。羊無神。猴無臀。雞無腎。犬無腸。猪無筋。十二屬各有不全。草木子論之當矣。然子何以屬鼠也。曰。天開于子。不耗則其氣不開。鼠耗蟲也。于是夜尚未央。正鼠得令之候。故子屬鼠。地闢于丑。而牛則闢地之物也。故丑屬牛。人生于寅。有生則有殺。殺人者。虎也。又寅者。畏也。可畏莫若虎。故寅屬虎。卯者。日出之候。日本離體。而中含太陰玉兔之精。故卯屬兔。辰者。三月之卦。正羣龍行雨之時。故辰屬龍。巳者。四月之卦。于時草茂。而蛇得其所。又巳時。蛇不上道。故巳屬蛇。午者。陽極而一陰甫生。馬者至健而不離地。陰類也。故午屬馬。羊嚙未時之草而茁。故未屬羊。申時。日落而猿啼。且申臂也。譬之氣數。將亂則狂作橫行。故申屬猴。酉者。月出之時。月本坎體。而中含太陽金雞之精。故酉屬雞。戌時方夜。而犬則司夜之物也。故戌屬犬。亥者天地混沌之時。如百果含生意于核中。猪則飲食之外。無一所知。故亥屬豬。

  問二十八宿之屬。其義何居。曰。即前十二屬加一倍者也。亢金龍。辰宮也。角木蛟附焉。蛟。龍類也。房日兔。卯宮也。氐土貉心月狐附焉。貉狐。兔類也。尾火虎。寅宮也。箕水豹附焉。豹。虎類也。牛金牛。丑宮也。斗木獬附焉。獬。牛類也。虛日鼠。子宮也。女土蝠危月燕附焉。蝠燕。鼠類也。室火猪。亥宮也。壁水■〈豕俞〉附焉。■〈豕俞〉。猪類也。婁金狗。戌宮也。奎木狼附焉。狼。狗類也。昴日雞。酉宮也。胃土雉畢月烏附焉。雉烏。雞類也。觜火猴。申宮也。參水猿附焉。猿。猴類也。鬼金羊。未宮也。井木犴附焉。犴。羊類也。星日馬。午宮也。柳土麞張月鹿附焉。麞 【 (案麞原作簾。)】 鹿。馬類也。翼火蛇。巳宮也。軫水蚓附焉。蚓。蛇類也。子午者。天地一定之位。卯酉者。日月所出之方。故八宮皆二。而四宮獨三。李長卿何人。可謂發人所未發。

  崇禎壬午十二月二十六日。賊衆數十萬。于鍾祥石牌作梁渡兵。二十七夜。風大作。船盡碎。次日復成之。三十日平明逼郢城。惟援勦總兵貴州溫如珍先日方至。立營未定。力戰不勝。死傷者衆。率麾下數百人衝陣而去。癸未元日。賊分兵破江陵。總兵錢申選、巡撫李振聲、欽天監博士楊永裕俱為賊擒。五營將士或殺或降者無算。巳時陷城。撫軍宋一鶴、留守沈壽崇、邑令蕭漢、巡撫中軍李佳應死之。守備王璫、知府王璣降賊。守道張鳳翥、通判張國運越城潛逸。闖賊李自成偽稱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。羅汝才亦稱偽元帥。諸賊目。則有偽政府侍郎、從事、防禦、府尹、州牧、縣尹等名。改承天府為揚武府。

  崇禎十六年春。左帥移師東下。掠兩岸船俱盡。止于九江。夏五月晦日。陷會城。先是。張獻忠為督師楊武陵困于瑪瑙山。僅以數十騎遁去。迨破襄陽。其衆不滿千人。乃遁于六安山中。逾年始出。陷蘄州蘄水。既陷黃州。益以麻城里人叛黨洪明諸逆及黃屬新附之衆。各數萬人。其勢益張。漸有飲江之志。密遣奸諜。徧布城中。而楚藩所募護衞新兵弁領張以敬者。黃岡諸生也。嘗奉教。楚藩督過之。因與賊通。約為內應。獻賊遂從樊口涉江而上。故相賀文忠聞之。親啟楚藩。請發鏹犒士卒。議守禦。楚藩不以為虞。曰。終朝寇警。寇若騎母猪。亦應至矣。監軍王楊基。適奉巡撫江北之命。聞寇逼欲去。賀公涕泣挽留不得。二十八日。遽揚帆西渡。防守鎮筸兵亦逃走。人心洶洶。前三日。有發以敬等逆謀。馮生雲路以告賀公。公不決。密問撫軍。撫軍大笑。斥為狂生。于是以敬等懼誅。謀益急矣。遂釀成鄂城之陷。

  周獻之云。洋鉛查滓在上。錫之查滓在下。

  經略圖海圍平涼。據高原以臨城中。日發巨砲。歷半載餘始克。城中人拾砲子十三斤者萬餘。小者更僕不能數也。然止傷一老人行汲者。餘皆打空地中。堆積如山。事定。居人創火神祠以報神德。即以砲子砌祠地。彰神功也。

  凡新考選給事到任後。三日不出門。待諸先輩來拜。行交拜禮也。交拜起坐禮。禮後連叩首。凡曾任給諫者。皆來交拜。三日後。始出門答拜諸客。不敢為客以僭先輩之故也。

  凡巡防鹽關差。皆有精微批一紙。以為憑限。批發自內閣。而科臣批之。

  大兄云。滿洲擄去漢人子女。年幼者。習滿語純熟。與真女直無別。至老年。鄉音漸出矣。雖操滿語。其音則土。百不遺一云。予謂人至晚年。漸歸根本。此中有至理。非粗心者所能會也。予十九歲去鄉井。寓吳下三十年。飲食起居與吳習。亦自忘其為北產矣。丙辰之秋。大病幾死。少愈。所思者皆北味。夢寐中所見境界。無非北方幼時熟游之地。以此知漢高之思豐沛。太公之樂新豐。乃人情之至。非誣也。

  陳碭 【 一本作陽。】 字石文。江西南昌人。曲靖府同知。以科場入簾。禮記。仁者如射。如誤作若。降三級。後授益陽知縣。無任可到。聞平西死。自請來衡招撫胡擎天等。吳國貴斬之于泉溪渡。

  孔明之出祁 【 (案祁原作岐。)】 山。以攻為守者也。隆中已知天下大勢終于三分矣。而出師不已者。不如此。欲求三分。不可得也。譬之弈棋。能侵人。始能自治。否則坐而待之耳。彼譙周輩何足知之。

  青田事功。不少概見。獨與太祖論相數語。不惟知人。並能自知。而為相之道。聖人復起。亦不能易也。可謂天挺人豪矣。

  藤黃出海南。聚蛇屎熬鍊而成。故有毒。能殺人。王維章云。

  麂皮之有扢搭者。乃以粟米壓成者也。余向以為生成者。茹紫庭言。始知之。

  李胡拜為湖廣提督。楊來嘉為襄陽總兵。駐穀城。胡拜來穀城。來嘉擒之。以獻平西。胡拜後死于貴州。

  明南京御史外轉者。止于知府耳。諺曰。南道如老虎。轉出作知府。

  明季。兩司見巡按。用青殼手本。外貼一紅籤。

  嘉、隆兩朝書目。明倫大典。欽命大岳錄。鄭曉吾學編。高岱皇明鴻猷錄。薛應旂憲章錄。王世貞國朝紀要。吳瑞徵兩朝憲章錄。范守己肅皇大紀。王世貞史乘攷誤。勞堪憲章類編。皇明名臣類苑。夏言桂洲奏議。胡端敏公世寧奏議。嚴嵩南宮奏議。劉天和關陝奏議。劉天和督撫奏疏。渭厓疏要。毛伯溫議處安南疏稿。王仁撫夷節略。王世貞異典述盛事述。劉天和安夏錄。司馬泰西虹疏草。沈越案陝馬政。皇明經濟錄。皇明疏議類鈔。兩朝疏鈔。嘉隆疏鈔。樊繼祖雲中撫平錄。湖北民隱錄。汪宗尹少泉疏稿。楊允繩抑齋疏草。馮南江行誼錄。高拱南宮奏牘。功臣封爵考。名臣言行錄。史鹿野奏議。麂野雲中奏議。沈越清查京衞宂食奏疏。沈越嘉隆兩朝聞見記。

  洪承疇經略滇、黔。兵餉之外。歲給銀五萬兩。以供其用。

  倮倮奉土主之神甚謹。其像三首六臂。項挂髑髏。有訟官不能決者。則令其誓于土主之前。甚則于神前熱油鍋百沸。置一錢于油中。兩造以手入油拾其錢。直者略無損傷。屈者臂手糜爛。

  倮倮娶婦。則請兵于官以劫之。婦家亦以兵守。劫歸未合。婦輒逃去。入深山中。與私男子野合。有孕而後迎歸。所歡曰馬郎。歸夫家。永與馬郎斷絕矣。

  巡按。七品官耳。其中軍。則參將也。

  巡按於諸有司卓異者。薦之於朝。次則獎之。給之以銀兩而已。順治初年。一有司。滿洲人。按君獎之以銀。大怒。擲之於地。

  明季總督巡撫宴按君。按君以賞封犒其中軍。清初猶有行之者。

  只舊草井。鹽井也。在雲南武定府元謀縣。

  康熙甲戌殿元胡任輿。江南上元之胡氏。世有厚德。鼎革後。南京舊家仍守故宅者。惟胡氏耳。殿元之祖。字復之。每於除夜置酒。男女分坐。諸家人男婦。亦下坐於兩旁。必舉杯訓其子曰。吾徒讀書人何所能。經營家計得以溫飽者。指諸奴曰。皆若輩力也。當善視之。江南人咸目為長者。其長子禹冀。字□贊。領鄉薦。江南解元。今又大魁天下。人以為積善之報。胡氏祖以打金箔為業。至今人猶稱之為胡金箔焉。

  復之有莊。與馬士英之莊鄰。田甚腴。士英令其子以三千金強買之。復之無難色。未幾國變。田仍歸胡。官價半原直耳。田中秋成已熟。馬氏之工本也。

  江寧殿元。焦弱侯竑。朱之蕃蘭嵎。今任輿。甫三人耳。

  李太白詩曰。楊花落盡子規啼。聞道龍標過五溪。我寄愁心與明月。隨風直到夜郎西。茹紫庭曰。王昌齡為龍標尉。龍標。即今沅州也。又有古夜郎縣。故有夜郎西之句。若以夜郎為漢夜郎王地者。則相去遠甚。不可解矣。甚矣。古人之詩。不易讀也。

  明時。羣僚被劾者。自衙歸私宅。則下轎簾以障之。于門揭註籍二字。閉門以待命。

  明南畿。凡閱操分二日。第一日。則兵部職方司郎與科道涖其事。次日。則內外守備與大司馬涖其事。第一日。職方為主。有待科不待道之規例焉。

  崇禎間。左懋第以吏科查閱南京兵馬錢糧。與大司馬並坐。

  明三邊總制。駐劄固原。軍門為天下第一。堂皇如王者。其照牆。畫騏驎一。鳳皇三。虎九。以象一總制三巡撫九總鎮也。河西巡撫駐薊州。河東巡撫駐花馬池。陝西巡撫駐西安。甘、涼、肅、西、寧夏、延綏、神道嶺、興安、固原。各一總兵。

  韓世琦。乃蒲州韓爌之孫也。幼被擄。故隸漢軍籍。其母其弟。猶在蒲州。母終身不一至其子衙署。以滿漢衣服不便故也。母亦賢矣。

  祖心大師。乃韓日纘之子也。

  霍山黃鼎。字玉耳。霍山諸生也。鼎革時起義。後降洪經略。授以總兵。使居江南。其妻獨不降。擁衆數萬。盤踞山中。與官兵抗。屢為其敗。總督馬國柱謂鼎獨不能招汝妻使降乎。鼎曰。不能也。然其子在此。使往。或有濟乎。國柱遂使其子招之。鼎妻曰。大廈將傾。非一木所能支。然志士不屈其志。吾必得總督來廬一面。約吾解衆。喻令薙髮。然吾仍居山中。以遂吾志。不能若吾夫調居他處也。其子覆命。國柱自來廬州。鼎妻率衆出見。貫甲鐵兜鍪。凜凜如偉丈夫。如總戎見制臺禮。遂降。終不出山。黃鼎居江南久。後屢與鄭氏通。郎總督時。事敗。服毒死。

  明成化辛卯。北京慈仁寺刊篇韻。禮部左侍郎眉山萬安序云。粵自開闢以來。卦畫書契之文生。而後篆隸行草之體出。虞庭康衢之歌謠興。而後雅頌離騷之詞作。逮漢哀平時。楊雄采史籀以下諸體。著訓纂。永元中。許慎兼采之為說文。梁顧野王增加為玉篇。凡偏旁同者。皆以類而聚。沈約始分四聲。為切韻類譜。隋陸詞輩又增加為韻略。凡音響協者。皆以類而集。唐天寶中。孫愐兼收雅俗。改切韻為唐韻。大曆中。李陽冰崇尚說文。以其無翻切。乃取孫愐切韻附益之。祥符中。陳彭年校勘玉篇。又增修唐韻。更名廣韻。然玉篇類形而不類聲。廣韻類聲而不類形。類形主母以統子。類聲主子以該母也。景祐中。丁度加修廣韻為集韻。司馬光為類篇。此篇韻之名所由始也。司馬又嘗科別清濁。為二十圖。以三十六母列其上。推四聲相生之法。為指掌圖。自謂天造神設。以便學者。厥後。李燾作類韻編。鄭樵作六書略。黃公紹又作韻會。六書之義。至此大備矣。金王與秘推廣玉篇。區其畫段。為篇海。荊朴取司馬之法。添入集韻。隨母取切。韓孝彥改玉篇歸于五音逐三十六母。取切最妙。復述論圖詞。署諸篇首。以便檢閱。及仲子道昭。雖其學出自家庭。而獨得尤精。見篇中部目太煩。即形相推。雜在他部者。悉加改幷。如叩品隨口入溪。雔雥隨佳入照。麤隨鹿。羴隨羊之類是已。又見韻中。門法多雜。即聲相協。散在別音。亦加改併。如以幽隨尤。以添隨鹽。臻隨真。譚隨談之類是已。仍增減俗字于篇韻各母部下。凡若干。讀者一閱。而艱聲奇字。趣了目前。無復含糊囁嚅之狀。道昭父子。可謂有功于後世學者矣。

  永曆時有女總兵丁國祥。驍勇善戰。能于馬上打弩。其夫姓楊。亦總兵。秦王出降後。丁亦投誠。住貴州。常男妝與士夫交接。

  延綏祁三昇。流賊也。後在雲南。為三桂後營總兵。今上初即位。冊封親王大人至滇。云皇上頗聞三昇勇。請一見。歸為上言之。三昇于未亂時死。其死也。預知時至。坐脫而去。且知未來諸事。其兵為滇南諸營最。遺表請三桂以親臣統其軍。三桂命衞朴領之。朴字完初。三桂之幼壻也。後其兵歸王緒。夫三昇武人。且起于寇。而生死之際。乃能如此。人固不可以迹論也。

  咸陽人蔡世科。少年竄身行伍。有異能。手足便捷。殊方異域。住三日。即能通其語言。操其鄉音。人不能辨也。牴觕諸戲。一經其目。輒能之。偽周時。王干城據四川。松潘總兵吳之茂降。呼干城為叔。之茂行三。軍中目為吳三將軍云。世科隸其軍中。與靖逆侯張勇對壘。為官兵所擒。將僇之。世科呼曰。予有機密要語。聞之提督。達此語訖。就僇未晚。勇命之前。屏人語久之。大喜。立釋其縛。寵任之。預聞機密。勇軍令嚴。帳中惟一二親信人。他人不得入也。令箭十二枝。各有暗記。與時辰相應。置榻前。連之以鎖。有要。乃親發。世科一夜潛入其榻前。解鎖取箭而出。軍門驗箭放行。世科乘馬呼噪奔吳壘。軍中大譁。靖逆驚絕。大恨。自此軍令愈嚴。未久臨陣。世科馬蹶。復為官兵所獲。靖逆欲寸臠之。臨刑。世科曰。余更有機密。欲聞之將軍。語得達。寸磔無恨。然非面陳不可。靖逆笑曰。令之前。蓋欲觀其措辭。以為一笑也。世科曰。語不得聞之他人。請屏左右。靖逆命急其縛。置榻。屏人耳語。刺刺不可了。久之。靖逆呼人釋其縛。不知其以何語動靖逆也。自此置之官廨中。令二人軟監之。不如前之舒散矣。靖逆死。不知所往。弟世傑稍識字。曾為道人裝。賣藥于平涼市中。為吳氏散劄收買雁翎。今其年不過四十矣。

  俗以章疏為本。不知始于何時。古未有此。今時章疏。有題本。有奏本。凡奉部文成例而行者。謂之題本。有私意啟請者。曰奏本。體例各不同也。

  閩人黏本盛自禮科主試滇中。丙午歲也。時功令。凡旂下人不第者。勒令披甲。吳藩下人。皆貴游子弟。頂故遼學生名應試者。三百餘人。三桂待本盛禮數甚異。屬其破額廣收。都中諸事。三桂力肩之。是科。遼人中式者。一百五十餘人。從來所未有也。

  道鄰史閣部死難。太夫人、夫人皆在南京。總督馬國柱歲給銀米。後即為例。給之終身。

  金陵人翟天葵。出身行伍。道鄰拔為都司。以好漢目之。出示曰。將以為好漢榜樣也。道鄰死後。天葵即住其家門首。為之守門終身。此義士足傳也。

  雲南鸚鵡山上。有真武行宮。制如太和殿。中亦範銅為小殿。一如金殿之式。

  洪經略入都後。其太夫人猶在也。自閩迎入京。太夫人見經略大怒罵。以杖擊之。數其不死之罪。曰。汝迎我來。將使我為旂下老婢耶。我打汝死。為天下除害。經略疾走得免。太夫人即買舟南歸。

  高麗書。以牛為魚。以魚為牛。謂四足者。宜為牛。無足長尾者。宜為魚也。讀矮為射。讀射為矮。謂委矢宜為射。而寸身宜為矮也。高麗人號稱能讀書。而不能究六書之源委。杜撰若此。固夷狄也。

  江西吉安安福人胡耐庵。卞總制幕友也。後題授雲南易門縣知縣。儸儸反。被殺。其子大仁。來滇省親。則已死矣。扶襯無貲。諸僚友方思醵金。共襄其事。有按察司經歷劉公曰。前耐庵有千金寄某處。人無知者。某分毫未動。今見在。只此扶櫬有餘矣。無勞諸公云云也。耐庵之櫬。以此得歸。劉本吏員。乃能為古人事。可敬也。劉公。武昌人。

  大仁歸葬後。復來滇中。冒籍為諸生。受知于左將軍吳應期。前館祖樹勳家。繼入前將軍幕。變後。吳命其薙髮。走吉安。通韓非有之信。大仁因通馬臬司穆將軍。復來河南復應期命。王公貴人多喜之。後隨入滇中受職。見滇事去。謀反正歸誠。事覺被僇。昆明令程石門。亦在其內。

  磁石吸鐵。隔礙潛通。或問余曰。磁石吸鐵。何物可以隔之。猶子阿孺曰。惟鐵可以隔耳。其人去復來。曰。試之果然。余曰。此何必試。自然之理也。後見一書。曰。蒜可以避磁石之吸鐵。尚未之試。

  楷木。即今之黃連頭樹也。楷有癭。可以為器。

  以柿子汁塗蟹殼而蒸之。殼皆爆碎。以漆點蟹殼上。點處皆成穴。將蟹黃自穴流入滾湯中為蟹粉。

  鱟魚之血。其色碧。漁人得雌鱟。則其雄守而不去。得雄鱟。則雌者遠逝矣。

  潮有竹■〈虫去〉 【 一作蟶。】 狹長尺餘。而殼如蛤。味甚美。又有海豆菜。形如豆牙菜。其首如泥螺。蘸醋生食。初食之。遍體生癮塊。不癢。少時即消。

  馬子騰云。陝西邊西番一路西寧、莊浪等處。多三脚蟾蜍。其膠可軟玉如泥。西番取蟾蜍。將眉割開。其酥皆成塊者。不待和合曬晾也。此為最佳。若中土人掐取酥漿。合麵成餅。曬乾用者。力甚薄。難取效也。

  鄭公三俊。池州建德人。南京戶部尚書。轉吏部尚書。取入北京吏部尚書。以事充江寧驛徒。公至南京。青衣小帽。至驛前。向驛四拜而去。遂歸建德。鼎革時。年九十矣。以老得不出。經略洪公。公之門人也。至池州。以舟迎公。公怒罵不納其使。經略大哭曰。老師棄我矣。終不得見而去。

  崇禎季年。有言孝陵朽木甚多。恐致火災。有旨蒐芟孝陵朽木。內官因之斬伐無忌。數百年喬木。盡罹斧斤。孝陵杉板。沿街賤售矣。而百姓遂有皇帝伐賣祖宗墳樹之語。不祥莫大焉。

  平西同墨勒根蝦取四川。兵至敍州府。蜀王劉文秀。兵多而銳不可當。平西兵不戰而走。至保寧。墨勒根蝦已決意去蜀矣。時郝雪海巡按四川。駐陝西境。上疏劾平西不能取蜀。更引敵兵入秦境。平西計無所出。固山楊珅力持進兵議曰。王威名震天下。今退走。則一旦掃地矣。今日之計。有進無退。墨勒根蝦懼敵衆難之。珅曰。固山若卻。請自退。吾王獨進。與敵不兩立矣。遂進兵。吳國貴尚幼。血戰而前。所在有功。大捷。平西即上疏曰。臣之退走。所以引敵出險以殲之也。兵家之計。不可先傳。按臣書生。不知兵事。妄言搖惑衆心。幾敗大計。上譴謫雪海于遼東。後以魏環溪之薦復起。楊珅。字秀函。明涿州指揮。在山海為平西標下將。謀畫多出于珅。乞師東方。皆珅往也。珅子彥先。字毅叔。未亂已死。其人高朗。有古人風。

  明戶部印有三方。通行印外。更有戶部鹽引之印。戶部茶引之印。未知今日猶因之否。

  有明時。凡腰玉者。轎前必用一人執朱拂以行。拂以竹為之。如今京師響竹之製。而竹絲極細。長四五尺。自上至下。皆以朱漆塗之。行風中。搖颺有聲。

  賜姓之圍金陵也。分兵掠上流。安慶守土之官皆逃。惟司理黃公熙績不去。非不去。不能去也。兵至城下。聞金陵兵敗。即解圍去。熙績以此行取入科。而世襲拖沙剌哈番。熙績。福建泉州晉江人也。

  明季。南京人沈向。為四川巴山縣令。獻賊至。隔江而營。列數十里。城中人皆逃。向以病不能去。獻賊以其城小而陋。不入而去。向以守土功行取為監察御史。二事絕相類。

  許盛。少貧賤。與母相失。貴後不知母之存亡所在。有術者。江西人。召卜之。曰。不死。可復相見也。迺記其八字而去。後遇老婦。使推祿命。與許母八字合。且閩人也。因問蹤迹。果許母。即走告盛而迎養之。亦一奇事也。

  孫延齡死。四貞亦遷雲南。偽周吳大將軍聞清兵且至。退走南寧。城中無主。孫氏之人。猶有數千城守。而傅將軍尚未至。時平西諸潰卒。屢過城下。堅閉不納。有李將軍廷棟。為鎗所傷。死。城中人懼。皆薙髮。而傅將軍前行。周孝思亦至矣。孝思。字之遴。鬱林道也。

  崇禎二年。京城被圍。詔諸道勤王。時范景文質公巡撫河南。首提兵入援。兵備楊嗣昌先行至保定。保定守方公一藻見嗣昌曰。京都被圍。勤王之師。未有至者。今敵師老。亦將倦歸。某方練兵秣馬。思赴君父之急。但望輕位下。恐不勝任。得公來。我附驥尾。此千古一時也。因問兵之多寡。知軍中乏騎。方曰。破□非騎兵不可。今奈何。某有戰騎五百匹。日夜操練。令士馬相習。願助公解都城之圍。嗣昌大喜。即深相結納。撫軍至。方入謁。長揖不拜。撫軍怒。方公曰。某畿輔吏。禮宜如此。撫軍斂容謝之。嗣昌以告。撫軍大奇之。即偕之入援。圍解。力薦楊、方二公于朝。方後為遼東巡撫。即光琛之父也。光琛。字獻庭。號雲鶴。為偽周長沙巡撫。質公。吳橋人。其父曾為別駕。

  雲南儸儸。挽髮時。以木四五寸。豎頂中為結。以布勒之。如獨角獸然。此即古之椎髻也。

  湖南境內。有一種箭桿傜。婦人以箭桿橫簪于首。長三四尺。處子則簪七枝。嫁則簪五枝。生子後。遞減至一而止。郴州亦有此一種。在郴時。門人僕夫曾親見之。

  周祚新。貴州人。弘光時兵部司官。遂家于南京。善畫竹。號墨奴。今其遺迹。已貴如拱璧矣。

  弘光時。兵部職方司劉泌。戶部新餉司王燧。字子京。皆馬黨也。又有王重。字有三。士英將用以掌選。為高傑所參而止。疏中目重為狡童。藩鎮驕橫至此。從來所未有也。

  東吳猶重世家。宜興推徐、吳、曹、萬。溧陽推彭、馬、史、狄。皆數百年舊家也。宜興許氏。溧陽包氏。皆新發。而欲自附巨族之後。鄉人嘲之曰。彭馬史狄包。瘋癆■〈疒鼓〉膈哮。 【 方音作蒿。】 徐吳曹萬許。馬趙溫關鬼。 【 方音作舉。】 吳人嘴舌輕利。一至于此。

  梟首之尸。棄之水中。則直立而不仆。水灌入腔中。出沒動盪。甚可畏。

  南都各部。皆有花園。凡公會宴飲。于是乎在。吏部名文園。兵部名衎園。工部名藏春園。獨禮部無之。後孔玉衡貞毓為宗伯時。亦建園。先名瀛洲。會後題其名曰啿啿。此二字不知何來。作何解也。堂聯曰。咫尺恐為羞。獻于羹。獻于牆。俎豆聞之矣。斯須不可去。謀之野。謀之邑。王帛云乎哉。

  潮州十里外有栖鳳亭。云昔時有鳳栖于此。林武陵守潮時題云。十里江亭。昔日鱷魚今去盡。千重雲樹。當年鳳鳥復來儀。

  闕下曉雲籠樹起。城頭秋月過江來。衡州府署聯也。江聲回石鼓。日影上花甎。衡州詞林堂聯也。座間只可談風月。詩裏偏能耐瘦寒。呂黍士贈錢鑒濤掌選堂聯也。

  黔之人物。尹珍已上無論已。明以理學文章氣節行誼著者。如孫應鰲、李渭、陳尚象以及王訓、詹英、黃紱、秦禺、蔣宗魯、徐節、田秋、徐卿伯、熊文燦、易楚誠、張夢弼、許奇、申祐、吳淮、邱禾實、潘潤民、王祚遠、蔣勸善。而文恭為之最。黔之名宦。莊蹻、唐蒙以前無論已。明之清操惠政武功赫奕者。如郭子章、朱燮元、江東之、應朝卿、王重光。以及尤安禮、吳訥、蕭象烈、成務、胡宥、劉大直、王象乾、吳國倫、馮晉卿、陳士奇、王三善、李雲、劉錫玄、郭成、胡從儀。皆今日所尸祝俎豆之者也。

  黔苗之先。有際際火者。隨武侯討孟獲。所在有功。云即安氏之祖也。黔人祀侯。必塑際際火之象侍立于旁。

  東海所屬淮安海州。去岸三十里。其地居人。皆以魚骨為掾柱桌椅等物。

  彭夏琴詠臺灣七律四首。其一云。臺灣絕域貢降箋。舉族歸朝盡內遷。歷授堯封千載後。地開禹貢九州前。人民半與魚龍雜。郡縣全依島嶼偏。四十年來空倔強。至今始得罷戈船。其二云。當年犀甲下扶餘。銜璧誰憐軹道車。西市赭衣魂已渺。南朝紫蓋事終虛。帆來日本通商近。邑改天興置吏初。一自孫恩分戰艦。烽煙邊海幾邱墟。其三云。高華遺嶼自隋朝。營壘依然識舊標。淡水雞籠雖竟渡。颶風蜃市豈全消。乘桴何意真浮海。叱石無能遠駕橋。抽調可憐諸將士。不教辛苦說征遼。其四云。窮島軍需飛檄催。蔗霜兼買鹿皮來。生番穰 【 一本作禳】 社三冬集。互市洋船六月開。浪嶠山形隨地盡。夏門風信逐潮回。荷蘭故土非甌脫。窺伺將毋隱禍胎。

  朱媚兒。秦淮倡也。歸耿章光。章光。山東人。明季進士。投誠寓金陵。後受秦王孫可望劄。與通謀。事覺。被僇。以尸歸。其妻妾環而哭之。媚兒止之曰。此非哭泣時也。國法。叛人妻孥。收入官。發滿州為奴。此時不早為計。則恥辱狼籍。更為死者羞。力勸其主母幷女媳妾媵等投井死。媚兒獨後。更堅閉前後門。從容入井死。嗚呼。媚兒。倡也。不惟能死其主。且能全主母一家之節。何見之明而行之決也。明末士大夫。愧此倡者多矣。

  滇南儸儸俗無文書。官徵其賦。先與官刻木為符。以一畫當一數。百十兩錢分。以長短為差。畫訖。中分之。官執其半。屆期持而徵之。符合不少遲欠也。此亦足想結繩之制矣。

  六盤山。在平涼之西。虎山原在平涼之北。虎山高臨城中。而六盤則轉輸之途也。圖海圍平涼。先取虎山。以窺城中。次斷六盤之餉道。而平涼不守矣。

  陳福。寧夏人。屠人子也。後為寧夏總兵。王輔臣反。盡有平涼。福以兵圍固原。八閱月不克。輔臣之子吉貞。自平涼來援。內外夾攻。福大敗。歸寧夏。將更練兵。以圖再舉。兵變。為其下所殺。嗟乎。輔臣于斯時不能北聯寧夏之叛卒。以斷河西之聲援。而坐守平涼以待斃。此實不可解也。

  偽周授王輔臣陝西東路總管平遠大將軍。授張勇陝西西路總管平遠大將軍。

  廣東韶州府乳源縣。有地曰梅花。潦水峻險。不與外通。居人數百千家。有張鄧二老為之主。皆聽其指揮。二老。明季諸生。鼎革後。不薙髮。據險自守。官不得入。而租賦輸納不缺。追呼者。山下遙呼之。縋租而下。如數不少欠。平西之變。胡國柱過乳源。二老以野服見。事定後。二老已死矣。衆以地歸朝廷。朝廷以其地建置花縣。屬廣州府。今人所謂梅花洞者。即其地矣。產良馬。

  簡爾泰。雲南諸生。李定國入滇。閹為內侍。後入吳三桂宮中。以能鑒古得幸。雲南平。取入京。今亦為上所用。

  弘光元年鄭鴻逵守鎮江時。北兵將至淮揚。瓜埠士民舟載家口將渡江避難者甚衆。鴻逵以巨砲碎其舟。露布中外以告捷。

  六科在朝內。六部皆用平行手本。紅印。蓋紫粉印不可行之于朝內也。其體統尊嚴如此。此明時之制也。未知今日何如耳。

  吳、李、解、魏。為興化四大族。

  興化士人。凡應舉者。必醵分延道衆。誦經禮懺以為祈禱。亦可笑也。

  彭秋水在祿勸時。獵人以虎獻。剖之。有胎胞形如藕。而三節。剖視有三子焉。方二寸許。尾與身等。眉目諸形皆未具。而爪牙先生。其威之所在。有獨異也。

  秋水云。有一土巡檢。人言其常變形為驢入山。已復為人。秋水曾見其人。癡呆不了了云。

  馬子騰云。鵪鶉。皆蝦蟆所化也。

  臺灣知縣某。閩闈聘之入簾。過海為風飄至香山。廣人送之還閩。蓋庚午科也。

  自桂林至思恩府歸順州交趾路程。桂林府陸路西南行五十里。至思橋上船。西南永豐縣。又西南容縣、牛擺、象州。從此正西。則坌河上柳州。若自象州南。則為黃龍江。至白沙。起旱南行。經武緣、上林、遷江三縣地。至賓州。又南至思恩府。自思恩府而南。經田州、向武、泰康。上應果化、歸順。又南二百里。即交趾界。 自思恩府西南行。為泗城州路。自上林縣轉東南。經困龍關。為南寧路。

  歸順土州。東界鎮安。西界泗城。北界果化。南界交趾。

  彭秋水堂聯云。向平婚嫁貧中畢。庾信文章老更成。亦佳集也。

  黃仲霖參馬士英。召對歸署。以白紙大書于門曰。得罪權奸。命在旦夕。諸客賜顧。門官一概稟辭。

  黃斌卿。閩之漳州人。崇禎十七年。破家募兵勤王。行至山東。聞北都已陷。至南京。錫以鎮南將軍印。鎮蕪湖。後方國安至。馬士英欲奪其印以與國安。以關防易之。斌卿上表送印于朝。散其衆而歸。

  馬錫。士英之子也。為禁軍提督。大兵渡江。梟其首于市。

  留都六部。以大司馬為第一班。在冢宰上。西班首領魏國公。獨出一席領班。魏國公前。有小羊角燈一盞。校尉執之。以為興拜之節。興則燈起。拜則燈下。不獨鴻臚寺鳴贊之臚唱也。想北都亦應爾矣。北都領班。則朱成國云。

  留都拜牌。在禮部堂上。故宗伯堂署獨大。百官皆由後門入。烈皇帝發喪舉哀。亦在禮部。

  由衡州至廣西桂林府旱路。衡州南九十里排沙。南九十里祁陽縣。南一百一十里永州府。西南九十里黃沙河。西南全州。西南界牌。再南興安縣。再南三十里鹽官。再南臨州。再南六十里即桂林府。 由衡州之廣西桂林府水路。衡州府南。由松柏司、八枋、河洲、歸陽、黃楊司、冷水灘、木瓜埠、湘口。轉而西南。由石谿站、江口、 【 東安縣在北。】 余塘、全州、界牌、 【 分水塘過斗。】 興安縣、大沿江、臨川縣。正南即桂林府也。由桂林而南。為平樂府。又東南為梧州府。又東南即廣東界。自湘口正南。經永州府、道州、江華縣、永明縣。至廣西界。

  何光顯。金陵諸生。何遵之後也。遵有專祠。曰廉直。光顯平日與馬士英有隙。弘光即位。光顯知不免。即上疏劾奏士英。枷示于市。以瓦缽合頭而死。

  常開平之後。世襲定遠侯。明季常某奉烈皇帝旨。冊封海外某國王。及歸復命。則弘光帝已即位于南都矣。未幾。即上疏特參馬士英。免為庶人。國朝兵至。以此得免于北。即以南門外常家莊菴中。薙髮為僧。人獨呼為常太爺云。開平可謂有孫矣。菴在太平途中。當訪其名暨法號。

  弘光帝至南京。即位于內官監。蓋大內諸宮殿雖存。而頹敗不可居。即位後。始建武英殿。上所居曰興寧宮。太后所居曰慈熙宮。其額。皆王孟津所書。

  弘光時。提督禁軍太監李國輔。秉筆司禮太監韓贊周也。永寧府已為西夷攘去久矣。而銓部尚注

  永寧府已為西夷攘去久矣。而銓部尚注選人同知。無任可到。駐北勝州以待升調。

  袁九敍撫滇時。丁外艱歸。轎圍用白氈。或曰。昔某公遭艱歸。于轎頂之中。為一小龕。奉紙位一。載而行。九敍將用之。一友曰。公非宗子。神所依之主在六完老先生所。若公復奉一主。是神有二矣。此禮。惟長房長子得行。公奔走可也。九敍拜而謝之。

  雲南武定府城西北。有師子山。形如師子。即蒙氏五岳之東岳也。武定城正員。當師項下。形家目之曰師子繫金鈴。山有寺曰正續。相傳建文帝駐錫處也。彭秋水牧祿勸時。林武陵亦官河曲。同遊正續。彭有詩四章。林和焉。皆一時絕作也。彭一聯云。蒙岳千年傳帝釋。孝陵坏土憶王孫。林一聯云。豈是勾吳披髮去。翻令同泰捨身來。只此一聯。妙絕千古矣。

  潮州總制劉進忠。號劉猴兒。甲寅之變。進忠納款鄭氏。封平□將軍。尚之信伐之。為其所敗。後漳州府同知林學杭往招降之。林以此升潮州知府。

  貴州章爾佩。故相馬士英之壻也。字靈藥。起家孝廉。為澂江太守。以循良稱。平西問曰。爾有何善政得此于民哉。對曰。豈有他異。不過與民相安耳。州縣之吏。親民事。催科聽斷。安能悉孚人意。即有善政。得譽亦難。太守稍遠于民。苟無大害于民。易于見惠。與民相安。人即循良目之矣。平西語人曰。此長者之言也。其後必昌。未幾。其子萃冠貴省軍。爾佩嘗謂人曰。弘光時。身在南京。忽思家而歸。以此得免。若北兵至時。猶在白門。必為百姓之所菹醢矣。

  陝西固原之北。寧夏之南。有灰鹽堡。井中出鹽。築地為池。方一二丈。築而平之。四圍築土為小隄。輓井水灌池中。經夜放去鹻水。池中鹽皆成白牙。有盈尺者。味佳美。不待煎也。有鹽茶廳董其務。

  秦州鹽。出山溪泥淖中。民取煎之。

  雲南琅井在崐陽州。白鹽井在姚州。黑鹽井在楚雄。皆有提舉司井。皆在萬山中最下處溪河之中。鹹水衝突而起。如濟南之趵 【 (案趵原作跑。)】 突泉然。即其處甃石為井。繚之以欄。覆之以亭。搆橋以通來往。環溪數千家。皆竈戶也。每擔鹹水。稅若干。有司出入者。烙桶以印而稽之。又有硝井水。煎之。皆硝。儸儸飲此水以下飯。

  川北鹽水。民所開也。深數百丈。堪輿指示其處。捐數千金以從事。井徑三尺許耳。若不得。則傾家矣。百丈而及泉。猶幸甚也。用轆轤牛轉。取之亦甚難。川東鹽井。取之較易。且有火井以助煎熬。貴州所食者。皆川東之鹽也。

  襄陽府至陝西商南縣。襄陽府水路九十里半扎店。一百四十里小江口灣船處。名沙陀營。西北由漢江一百二十里至均州。又一百八十里至鄖陽府。北行入小江。即淅水也。六十里至李官店。八十里淅川縣。一百二十里荊子關。二十里梳洗樓。陝西界矣。一百里徐家店。一百一十里竹林關。一百里龍駒寨。

  淅川縣南至李官橋八十里。北至梳洗樓一百二十里。邊河為縣。河西皆楚地。從間道至鄖陽府一百二三十里。至均州一百二十里。均州至鄖陽亦一百二十里。均州至武當山頂一百二十里。淅川縣西南行六十里至火龍觀。六十里至均州。又一路。四十里至稻田坪。四十里過賽嶺至青塘。四十里至均州。路稍寬大。又一路。九十里至李官橋。三十里至黨子口。六十里至均州。乃大路也。

  襄陽府西北九十里太山廟。九十里近鄧州。州在平陸。其西百餘里皆山。河路崎嶇難行。西北乃入內鄉。過土嶺。猶寬平可行車。又徑路西北行九十里至韋散集。九十里至淅川縣。不必由內鄉縣。自鄧州西北一百二十里為內鄉縣。六十里丹水。五十里巡檢司。一百二十里魁門關。六十里花園關。東北去九十里黃沙。九十里灘河腦。九十里盧氏縣。九十里永寧縣。自花園關西北六十里商南縣。徐家店在縣西四十里。商南縣北五十里武關。山路崎嶇。一百二十里龍駒寨。西北一百六十里雒南縣。北九十里商州。

  茹紫庭曰。余癸酉泛舟之役。在鄧。問華陽人孟姓逃荒。自潼關西十里銅峪。由老君川至雒南縣來雒河。由雒南、盧氏、永寧、伊陽、洛陽。至黑石河。入黃河。小船載四五十石。由府城西上七八十里至伊陽縣。水長時。洛南山中木排下汴梁。意漢川龍首渠。自徵引洛至商顏下。岸善崩。乃鑿井。于井下行水。即此地。而龍駒。即龍渠之誤也。但徵為今城澄縣。遠隔渭水。俟再攷。

  襄陽府至均州所屬小江口二百八十里。大江直西往鄖陽府路萬山茶等共二十七灘。去小江口不遠。南為穀城。北為光化縣。船長三丈。闊六尺。可載百石。春水漲可用百五十石船。 小江口淅川縣南渡河一百六十里。內太白、官方、殷家別、堰子、白兔灘為險。端工等四十四灘。自小江口數至蜂兒巖。為第七灘。係內鄉縣界。有界河。又九灘為楊家墈。係淅川縣界。又至南馬蹬。有板橋。河水自東北注之。去淅川三十里。淅川縣至荊子關一百零五里。至梳洗樓二十里。有月兒巖。係商南縣界。虎窩等六十二灘。自虎窩灘數至滔河口。為第十五灘。又十九名黃河灘。為小黃河。平淺多淤沙。淅川至荊子關所用扒河船。長二丈餘。寬三尺。每船載米十五石。夏秋二十石。 荊子關至陝西商南縣所屬徐家店一百一十五里。有王家淺等八十二灘。有大連灘、廂溝、長樂、猴兒石、背陰灘、猪槽灘、五龍灘、炭溝、侯家算、白石、草長、八龍、龍虎諸灘。俱最險。徐家店西北數里。有香油河。水自洛南劉坪溝流入此處。每船載米十石。春夏可十五石。 徐家店至商州龍駒寨二百二十里。有大澗宿溝等一百七十五灘。內大賈峪溝大柳樹灣一連五灘。大桑園一連七灘。小鷹石五灘。大鷹石四灘。屹■〈山答〉嶺五灘。共有三十餘灘。石大灘險難行。自大宿澗數至武關河口。共四十四灘。有武關河水從洛南亂莊流入。又過二十灘。至背峪河大周灘。有背峪河水從商州八里陂流入。又經開峪河四灘。有開峪河水從商州喬家陂流入。又過四灘。至稻田河灘。有稻田河水從木劄溝流入。又過六灘。至桃花纘灘。為商州交界。又過九灘。至銀花河龍嘴四灘。為竹林關。有銀花河。又過四灘。為大桑園七灘。以上總計百灘。又七十五灘為龍駒寨。此處船上載七石。春夏水大可十石。 徐家店至龍駒寨。有師婆灘、瓦灘、屹■〈山答〉灘、周家灘、朱泥溝、王家塹、皮脖子、大象園、孤山、蘇溝口、鷹石灘、骨屍峽、湘子灘、長灘、毛家別、張家別、曹口灘、雞兒關為最險難行。 淅川縣至荊子關。有三里橋、石門灘、老人倉、官灘、滔河口、羅山嘴、背漏灘、鄢家曲、清風嶺、娘娘廟、摩民灣、貨家坡、老虎灘、即鍼田寺、亂石灘、邵市溝、百神廟、黃河灘、黃河灣、八龍廟、蓼兒灘、石羊灘、吳村灘、龍泡灘為有名。